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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enu.007 北京烤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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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咒灵」,即人世间的怨怼、忿恨、憎恶,所堆积蔓延滋生的产物。

有指向的仇恨,无指向的恶意,在人来人往的东京都上空,犹如实质化为积云般盘旋着,化为漩涡般流转着,仿佛下一秒便要将这座城市彻底压垮。

“山雨欲来风满楼。”身穿深色制服的夏油杰盘腿坐在咒术高专的高处,微微眯起细长微弯的眼眸,“看来有大家伙要来了。”

“那就祓除掉好了。”在他旁边的五条悟把墨镜往下推了推,露出后面如澄澈苍穹的眼眸,满不在乎地说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五条悟还是觉着有些丧气,明明已经尽全力祓除咒灵了,但咒灵还是如同雨后春笋般延绵不绝,让人不由得怀疑努力是否真的有价值。

常人只会觉着空气似乎有些压抑,仿佛低气压般喘不过气,但在咒术师的眼中,却能见到在东京都的中心,有一颗漆黑滚圆的咒胎正在形成,就像是周围所有的光芒都被吸进去了一样。

“看来是特级咒灵。”夏油杰长叹了一口气,“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无论如何都会造成大乱子的。”

咒术师和咒灵,都能依据咒力的强弱划分等级,一级之上则为特级。虽然夏油杰击败的咒灵不在少数,但其中的特级咒灵也是寥寥无几。

依照特级咒灵的战力,即便费劲千辛万苦祓除,也不知会酿成怎样的人间惨剧,每当念及此处,夏油杰总会不由心生懊恼。

五条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信心满满地宽慰道,“有本大爷在!放心好了!”

夏油杰愁眉不展的时刻,在咒力风暴的中心,咒灵集团却正满心欢喜地迎接着新同伴的诞生。

“先恭喜你们了。”长相冷艳,声线妩媚,额头上有着一道缝合线的女子笑道,“能再次见证特级咒灵的诞生,属于咒灵的时代果真是要来临了。”

“这都是人类自取灭亡。”灼热的岩浆从富士山头迸射而出,漏瑚瞪大着唯一的一只眼睛,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如此庞大的咒力,应该跟我……不,甚至在我之上。”

“的确如此。”花御轻轻点头,对漏瑚的话表示赞同,而一旁的陀艮因为还处于咒胎状态,只是呆呆地飘在旁边,但大家也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

羂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旁边与他结成暂时同盟关系的三只咒灵,他们分别对应着人类对大地、森林、海洋数千年来旷日持久的恐惧,咒力在特级咒灵中也堪称超绝。这让他不禁产生了困惑,究竟是对什么的恐惧所演变的咒灵,竟然能比他们更强呢?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羂索很快就想明白了。

再如何猛烈的地震、巨型的海啸,所能造成的伤亡,也最多数以万计。而战乱、疾病、灾荒、贫困,这些人类所造下的业障,这些年来又何止亿万。

人类,最为恐惧的,最爱诅咒的,终究是人类自己,也难怪会降生在人口最为密集的东京都中心。想通这个道理之后,羂索对这只特级咒灵就更为期待了。

咒灵刚刚诞生的那一刻,是最为孱弱的时刻,在那颗漆黑咒胎消散之后,咒术师和咒灵集团几乎是同步展开了行动,但双方除了互相之间小有摩擦之外,竟然是一无所获。

“可恶,究竟是躲到哪里去了!”五条悟恼怒地说道,“难道是已经离开这片区域了?不可能吧!”

依照常理而言,咒灵本是负能量堆积的产物,在诞生的那一刻,便会陷入无止境的癫狂,肆意破坏杀戮,造成的动静可绝不会小。更何况五条悟拥有能够探知咒力所在的「六眼」,根本不可能让咒灵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但怪事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而在伏黑纯的餐厅门口,悄无声息间多了位少年的身影。

灰蓝色长发堪堪遮住那清秀苍白的脸庞,蓝黑色的异瞳如同布偶猫一般,展露着懵懂好奇的目光,虽然脸上与身上都有着奇怪的缝合线,但并不让人觉得恐惧。

这便是五条悟等人苦苦追寻的特级咒灵——「真人」,意为真实之人。

人类的感情,本就是这世间最为复杂的事物,爱慕之间夹杂着戾气,仇恨之间夹杂着怜悯,向来没有非黑即白的时刻。

而从人类对同类的情感中诞生的真人,就如同色彩汇聚而成的纯白一般,与其说是咒灵,不如说是夹杂在咒灵与人类中间的混合体,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假如让真人被五条悟等人首先找到,凭他尚未觉醒的术式,恐怕逃脱不了被祓除的命运。而倘若是被羂索等人寻到,则毫无意外会被洗脑为人类之敌,最终无法避免地走向灭亡之路。

但好巧不巧的是,真人所降生的地点,是至味餐厅的门口,也因此,他走向了命运以外的第三条道路。

毕竟食欲,才是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

“好香啊……”刚刚诞生不久的真人,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和疑问,他能感应到远方漏瑚等人发来的呼唤,也能感受到咒术师们汹涌而来的滔天杀意,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着料理的香气飘来的地方走去,最后在台阶前驻足,“这个是……至味餐厅。”

真人轻声念叨着木质牌匾上的字眼,随后轻轻推开门,带着暖意的空气与室外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的环境静谧而温馨,似乎外面的喧闹动荡一点儿也不曾传递进来,只是在真人踏入的刹那,其间的谈笑声中断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成原样。

“那个……”猫咪的第六感总是超乎常人,中岛敦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真人的危险程度,“怎么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怎么了?”太宰治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也忽然来了点兴致,“有点意思,这种存在的话,到底是咒灵还是人类呢?”

太宰治近来很有将这里当作武装侦探社东京办事处的倾向,美其名曰“开拓业务”,有事没事儿就往这里钻。

“需要我们出手吗?”一听到他这话,极具正义感的国木田独步立刻坐起身来,背打得笔直。

“那种事交给专业人士好了。”太宰治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后又高声喊道,“麻烦这边再来一份北京烤鸭。”

“太宰……”国木田独步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太宰治打断,“比起添这些麻烦,不如安安静静地再吃会烤鸭不是吗?”

“我就是想说这件事。”国木田独步咬牙切齿地说,“这已经是第八份烤鸭了!经费都快要被你用完了啊!”

虽然社长对于公务经费一向批得很大方,但也不是太宰治这样的用法。

“这也没办法。”太宰治摊了摊手,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还不是因为这里的料理太好吃了。而且既然要开拓业务,那肯定需要不少资金吧,国木田君,你就放心大胆地申请经费好了。”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公款吃喝的行为,国木田独步誓要坚决斗争到底,但服务员端来的一盘烤鸭,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废话,再不抓紧吃两口,这盘他可能又赶不上了,刚刚那七份烤鸭,他就没能从这俩人手上抢到多少。

今日至味餐厅的特色菜品,是「北京烤鸭」。

东京的中餐厅虽然为数不少,但大多卖的是符合当地口味的改良菜,比如甜口的麻婆豆腐之流,在华夏人看来堪称黑暗料理的日式中餐。

而这里所烹饪的正宗中式料理,却是让到来的每一位顾客发现了崭新天地的存在。

至味餐厅的特色,便在于时常会更新一道店长新近研究的最新料理,常来的食客早已深谙此道,就比如太宰治,每次来都点名要当天的特色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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