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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已久的记忆随之袭来。
很多的事情她确实忘记了，这些年活得那么累，所有记得的事情都是仇恨。
有关于古凡歌的记忆已经逐渐开始模糊。她快要忘记了古凡歌说话的声音，快要忘记了他笑起来的样子，也快要忘记了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可是，就算时间真的会慢慢抹去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也会慢慢抹去存在过的记忆，只要她的信念不变，那么就一切都不会变。
“你说的这些跟我想要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古婉钥逐渐不耐烦。
凡歌是她的软肋，她不希望别人来碰触，不管这个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顾一城没有任何脾气一般，依旧保持淡淡的笑意，他看向古婉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知道，我跟你哥哥交情在，既然交情在我就不会看着你跳进豺狼圈子里越陷越深。”
他继续说道：“现在的古家......”
“如果你是想来劝我的，我想大可不必。”古婉钥打断他的话说道。
顾一城愣了一愣，随后释然一笑：“不是。我刚开始就跟你说了，我是你要找的人，跟你说你哥哥就是希望你知道我跟你哥哥有交情在，所以我不会骗你。”
交情？
她甚至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了。
再说，既然有交情，那么凡歌死了的这十年他在哪里？
如果他真的在意跟凡歌的交情，那么当年她指正宓秋是杀人凶手的时候，他们默不作声，甚至默认她是精神病人？
当年的她那个年纪，那样孤立无援，成不了事。
但顾一城的年纪跟凡歌相近，背后是顾家。
如果他肯插手这件事情，那么凡歌的死就不会拖了那么多年，真相才公之于众。
她倒不是责怪顾一城，而是现在觉得顾一城站在这个角度来跟她谈话让她觉得好笑。
单纯的好笑。
“所以你想要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她再一次不耐烦一般重复问道。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们两家联姻。我们顾家一向不好事，但是古小姐你要明白，说起根基，当年我们跟你外公宋家齐名，后来虽然被古家压制，但伤不到我们分毫。”
“如果我们合作，那么整个海城依旧在古和顾两家。既然是联姻，只要是古家或者顾家，那么谁在哪个位置，就无足轻重了。”
“无足轻重？这可不是我的想法。”古婉钥直接说道，“你既然明白我是奔着什么目的来谈的，如果你真有心跟我合作，自然就不会说出无足轻重几个字。”
不等顾一城回应，古婉钥继续说道：“外界一向都说顾家淡泊名利，不喜欢争。但真正的原因到底只是争不过而已，初创业阶段争不过宋家，后来争不过古家。既然争不过，就给自己一个好听的名字，淡泊名利。说着说着就欺骗了全世界，甚至欺骗了自己。”
“想当年的我——不也是这样么？”
顾一城笑：“你还是太敏感了。”
古婉钥微笑着摇了摇头：“今晚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既然我们的目标不能一致，那么就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
她说完转身离开，却不知，在会场的角落某棵树下，早已隐藏了照相机对他们一段拍照。
走到会场内，古婉钥远远就见到了赵槿风。
和她之前见到他总是穿着一身悠闲的服饰不一样，今晚的他穿着的是某品牌的定制西装，梳了个成功人士专属的背头，在这一批商界老油条之间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她有那么几秒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以。
他们之间曾经明明那么熟悉，她曾经明明那么依赖着他信任着他，而现在他却成了她想拉下来的人。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样，他向这边看过来，目光对视瞬间，古婉钥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这八个月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赵槿风会出席海城这些商会的宴会，哪怕他已经是商会的会长，他也不曾出现过。
不但在海城如此，根据尹学柏找回来的消息，他在东城也如此。
正因为是赵槿风手段凌厉，但从不出席这样的宴会，所以他们从一开始才无法找到他的信息。
既然如此，那么他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种连古曲河都看不上的宴会里。
察觉到赵槿风一直盯着自己看，古婉钥收起了所有的思绪同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看向赵槿风的目光从犹豫不解慢慢变成商业化般的互动。
她微微点头一笑，远远地向他举起手中的杯子，杯壁直抵红唇，淡黄色的液体随着杯壁流向口中。
只是轻轻抿上一口，她再次举起杯子跟赵槿风示意，不用等他有任何回应，她放下杯子，转身离开。
她曾经依恋赵槿风太多太多，想放下哪里有那么容易？
她以往的敌人是仇人，每时每刻的仇人，可是现在的敌人却是她曾经最靠近，给与她最多信任的人。
她非草木，怎能无情？
生怕再多对视一秒就会动摇自己的信念一般，也生怕赵槿风会看出她的情绪一般，她转身离开，带着逃跑的狼狈。
经过那么多个月的修养，她依旧没有变的坚强，反而内心更加脆弱了一般。
可是他们明明就不是仇人啊！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在见到赵槿风之前，她明明那么的自信，明明那么的笃定自己想要的目标，怎么再见到赵槿风之后，所有的一切又都改变了呢？
似是有些控制不住慌乱的脚步一般，她匆匆忙忙地走到会场外。
直到远离了人群，她才喘了口气——活过来了。
后面传来皮鞋清脆的踏步声，古婉钥回头，正是赵槿风。
她不解。
他脱下西服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像极了以前他受雇于古曲河在她身边保护她一般。
她回头，满眼不解：“你怎么......”
很多问题想要问，但这些问题全部都涌到嘴边之后乱成一团，无法汇聚成一句话。
“天气开始转凉，你穿这么少不冷吗？”他的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虽说隔着他的西装外套，他掌间的温度源源不绝地传来。
她曾经握过他的手，曾经毫无阻隔地感知过他掌心的温度。
那么的炙热，足够溶解她身上所有冰冰冷冷的伪装。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温暖的，她只要稍稍点头，他们之间兴许就能回到当初那样。
可，真的能回到当初那样吗？
她不想被感觉牵着走，不想随波逐流。
她现在无法确定赵槿风靠近她是因为曾经的轻易，还是她对他来说有另外的利用价值。
她不是赌徒的性格，她不敢赌。
“司机在哪里？还是我送你回去？”他清冷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拉回了她的思绪。
“司机就在前面候着，我自己回去就好。”她低眸不敢看赵槿风。
“那我送你过去吧。”
他的语气像以往一般温柔，也像以往一样，不去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做。
应该拒绝的，她和他之间的界线应该划分得清清楚楚的，脑袋里的声音却在告诉她，不要拒绝。
终究是随波逐流了。
赵槿风将她送到车旁，司机下车为她拉开后座的门。
古婉钥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赵槿风：“谢谢你的衣服。”
赵槿风没有接过，他看着古婉钥，“几个月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说？
他们之间应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干脆说你退出海城吧？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古婉钥一阵轻笑。
她果然不适合谈论任何笑话，不然她就会成为笑话的本身。
“没有。”她职业般的微笑说道后将手中的西服塞到赵槿风手中转身坐进车里。
司机关上门瞬间，隔断了所有的视线。
车的玻璃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但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知道这一点，古婉钥隔着玻璃看向赵槿风，明明隔着无法对视的玻璃，眼神却像是对视上一般。
他一直透过玻璃看她，那眼神平静却锐利。
为什么呢？
她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那样的目光会让她误以为，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车缓缓驶离，她最终都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
古婉钥推开门瞬间，古曲河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他以前从来不会去看的电视节目。
见到古婉钥回来，他抬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
“回来了？”
“嗯。”
纵然古曲河最近这些时间对她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转变，但古婉钥对于古曲河还是陌生的。
长久以来的膈应不会在短时间就消息，纵然他们之间都有心修补关系，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成为无话不谈的亲切父女。
见古婉钥已经往楼梯那边走去，古曲河生硬开口道：“今天是去了商会的宴会？”
“海城今晚的宴会也只有那一个。”她立定淡淡回应道。
古曲河尴尬似的笑了笑，“是只有那一个，就是最近怎么都喜欢上了去宴会？”
她不解地看着古曲河，忽然觉得古曲河长着一张商界狡猾的狐狸脸在这里努力上演慈父的角色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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