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容辛。
四目相对,池玄的脸上同样没有变化,除了被铁链锁着的手一寸寸握紧。
叶楚辛深怕池玄心中太恨女皇,放不下仇恨。可是,依他们目前的情况,真的报不了这个仇。而且非但报不了,还要反过来求人,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们必须要认清楚现实,再不甘心也要忍。
叶楚辛愈发拉池玄的手,想打断他的目光,那丝恳求明显不过的写在脸上,“我们说过的,一起过平静的生活,就只有我们,你忘了?你说呀,你亲自告诉她。”
池玄低头,与叶楚辛对视。
良久——
池玄紧握的手终缓缓松开,重新看向容辛,顺从叶楚辛的话,“是。只要你放我们走,从此一切恩怨一刀两断,永不再见。”
叶楚辛松了口气,心中无法想象池玄用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与愿意放下这段仇恨,目光也重新看向女皇,期盼她松口。
池临听着哥哥做出如此大的退让。母后这么害哥哥,哥哥都算了,心中只觉更加愧对哥哥。
偏偏对面之人还不快点头,池临恨不得冲过去狠狠摇晃她,“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答应!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只要开口对外宣布一声哥哥死了,对你也有利。”
容辛负手到身后,“玄儿……真的不恨朕?”
叶楚辛握紧池玄的手,让池玄点头。
池玄:“我会说到做到。”
“真不错。”容辛若有若无一笑。
叶楚辛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等待判刑的囚犯,紧张又胆战的等待最终判决。
池临也等着。
空气静下来。
鹅毛般的雪飘落,笼罩每一个人。
半晌。
容辛叹息了一声,“可是,朕却不能答应。”
气氛,急转直下,所有的希望都被这一句话无情打破,叶楚辛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池临怒到极点。
池玄的手倏然握回。从小到大,她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尤其是那份母子之情。每当他染病,她总是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守在他身边,直到他康复。每当他被父皇责罚,她求情无果便陪他一起受罚。可是,也是她利用他的信任,在背后一步步算计他。现在他肯放下那仇恨,她还是不肯罢休。云止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叶楚辛还是不想放弃,没有希望也要找出一丝希望,努力思量还能有什么办法,一时没有察觉到池玄身上的变化。
容辛:“总有人会到处找寻你们,不是你们自己想消失,就真可以消失的。只要你们还活着,雪山上发生的事就会一遍遍不停地重演。除了皇陵,天大地大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池玄:“我只最后问一遍,放,还是不放。”
容辛冷硬如初,“不放。”
话音刚落,叶楚辛蓦地看到池玄周身散发出一层猩红的光。
这光,只有在他入魔后与杀人的时候才会有。叶楚辛面色一变,急急抓住池玄的手臂,“不行,你不能再动手,不能再运功了,快停下……快停下来……”
池临心惊,生怕哥哥再失去神志,更重要的是哥哥的身体正如叶楚辛所言绝不能再运功了。
可是,母后逼到这份上,换成是他,早忍不住了,他完全理解哥哥现在的心情!池临几乎毫不犹豫地道:“哥哥,你停下,让我来,让来对付她!”
旬郁一样心惊,他亲眼见识过邪魔失去神志后的恐怖,简直毫无人性可言,只是一味的杀戮,见到人就杀,制造一个个人间炼狱,即便身中那么多箭都不能阻止他,快速保护性地走近容辛几步,冷静道:“皇上,你先走。”
容辛岿然不动,就这么笔直站着,亲眼看着变化的池玄。
一圈圈包围的池州国士兵,由原先的严阵以待、士气旺盛,到此刻握着刀发颤,一个个忍不住想往后退。之前看邪魔好像没什么,被西陵国与华辰国士兵围攻时还要旁边的人保护他,现在才真正意识过来他们此刻包围的是十二年前屠杀皇宫与京城的大邪魔。
停在远处的月瑾也看到了,急忙快步而来,一个飞身进包围圈,对叶楚辛与池临劝道:“快阻止他,他会经脉尽断而死的。”
相对于众人的胆战,小团子反而觉得新奇,拉着池临衣摆的那只小手松开,改为双手拉池玄,甚至玩儿似的抓池玄周身散发出来的那层红光,抓一把打开手心看一下,发现没有抓到,又抓一把。
池玄似乎什么都听不到,猩红如血的眼,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盛,那些已经上了金疮药止血很久的伤口都跟着一个个裂开,鲜血直往外流。
月瑾暗藏皇陵这么多年,有深入了解与研究过魔性,也有想办法怎么消除魔性,可是始终没有成功,“相信我,我绝不是危言耸听,支撑他还能运功的,是他身上的魔性。他这是在饮鸩止渴,一旦停下就会被魔性反噬,必死无疑。”
就算没有月瑾的话,叶楚辛也清楚伤成这样的池玄再运功会是什么后果,没有一刻停止过劝,一边劝一边按住他身上那一个个裂开的伤口,可是伤口太多太多了,两只手怎么按都按不过来,“你别这样,会有其他办法的,我们一定能想到其他办法的……”
“哥哥,你先停下,让我来!”池临重复,伸手扣住哥哥的手腕,直接运功到哥哥身上企图拦阻。
内力交汇,下一刻,池临阻拦不成,反被弹开,身上气血一阵翻涌。
就连旁边的叶楚辛也被那股无形的刹那间而起的强大内力弹开,倒退数步跌地上。脚下小小一个的小团子,更是整个人被弹飞,“噗通”一声栽进数丈外的雪地里。
四周一圈圈包围的池州国士兵越发战栗。
容辛依然稳落泰山。
寒风呼啸,四面八方白茫茫的雪都整片整片的浮了起来,浮到半空中,遮天蔽日。
叶楚辛难以置信看着。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震撼与惊恐到无以复加,除了一身雪有点摔晕了的从地上慢慢爬起的小团子。
下一瞬,所有浮空中的雪,以泰山压顶之势飞砸向笔直而立的容辛。
生死一线,容辛依然面不改色。
池临脱口喊出:“母后!”
叶楚辛睁大眼,倒吸了口气。
所有士兵都呆住了,一个个无法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旬郁一把揽住容辛,快若闪电的带容辛飞着往后退。但旬郁本身有伤,且伤得不轻,这一运功后几乎内力耗尽,一大口血吐出。
月瑾和旬郁同时出手,只是旬郁离容辛更近,抢先了月瑾一步。
月瑾紧追两人,想确定容辛安然无恙,可是所有关心担心的话都不好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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