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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渊垂下头，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断剑，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身体有些冷。
像是千年前，被赤松一剑刺中心脏之后的感觉。
冷意随着剑刃抽离身体蔓延至全身。
原本握在沧渊手中的玄铁剑脱落，他抖着手，捂住自己的腹部。
因着余毒未清，伤口上的鲜血并未如喷泉般涌出，而是顺着伤口溢出后，一点一点浸湿玄色的衣料，将衣裳洇湿了一片。
沐昭脑中空白，像是被人定住了穴道，呆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霄无庚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便宜你了！别急，等下我就送沐昭下地狱去陪你。”
霄无庚的声音难掩虚弱，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愤怒，似是在为没能伤到沐昭感到不甘。
没伤到沐昭，就不能让沧渊痛不欲生。
这远比杀了沧渊来的痛快。
霄无庚不死心，趁着沧渊与沐昭都没能回过神，抬掌拍向沐昭的心口。
暗紫色的身影迅捷如风，沐昭爬起身准备招架之时，自己却被温暖包围。
骨头碎裂的声响，透过身前的沧渊传入沐昭的耳中，震得沐昭心口绞痛万分。
她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当即咳出一口鲜血。
霄无庚得意的神情清晰的落在沐昭眼中，如此近的距离，沐昭甚至能在霄无庚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沐昭的眼瞳由惊恐转为愤怒，伸手接住倒向自己的沧渊，同时掷出匕首。
一双杏眼血丝密布，她怒吼：“霄无庚！”
霄无庚在枯木林底部受了严重的内伤，尽管他奋力躲闪，如此近的距离，颈间还是被匕首划破，顿时鲜血如注。
见势头不对，霄无庚“切”了一声，拧着眉头，捂着脖颈逃离。
走时还不忘留下狠话：“沐昭！你给我等着！我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沐昭顾不得前去追仓皇逃离的霄无庚，拥着身前的沧渊跪倒在地。
粘稠的鲜血透过玄色的衣衫，在沐昭的胸前开出狰狞又摇曳的花。
“沧渊！沧渊！”
沐昭鼻尖酸涩难忍，她扁着嘴，抚摸着靠在自己肩头的沧渊，极力克制着自己嗓间的呜咽：“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
她调动体内的灵气，不顾一切的消耗着，为沧渊疗伤。
“不是你的错……”
沧渊眼眸半阖，用尽全身力气蹭了下沐昭的肩窝：“是我太自负。”
一口浓稠的血从沧渊口中溢出，凝聚在他的下巴上，摇摇欲坠。
脸颊上似是落下一滴温热的液体，沧渊想抬手擦去沐昭眼角落下的泪水。
挣扎了半晌，也只是勉强动了一下手指。
沧渊自嘲的发出一声轻笑：“我竟也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不许你胡说！”
沐昭泪如雨下，握住沧渊本欲抬起的手，忍着心口发出的阵阵疼痛开口：“什么叫今日这般境地！你不会有事！”
沧渊从喉咙中挤出一句：“别再为了我耗费灵力……”
手掌分明有柔软的触感，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属于沐昭的温度。
沐昭倔强的抗拒着：“我偏要如此！”
沧渊眼皮沉的厉害，却还是尽力打起精神：“阿昭，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无奈。
不舍。
却也无可奈何。
“不要……”沐昭泪如决堤，抽噎道，“你这算什么……”
“我对你做了如此多的错事……”
似是回光返照，沧渊竟然撑起身，挂着满身的鲜血拥住沐昭，在她额前留下一吻：“阿昭，对不起。”
沐昭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放声大哭。
沧渊本想开口安慰，身上的力气突然被抽离。他身体前倾，再次倒回沐昭的怀中。
鸦青色的眼睫缓缓垂下，声音也渐行渐远
压在心头的话终于说出口。
沧雨前所未有的轻松。
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前，他唇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阿昭，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
或许，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已经喜欢了吧……
沐昭埋在沧渊的颈间嚎啕大哭：“喜欢我你还那样欺负我！”
身前的触感渐渐消失，沐昭眼瞳一颤，这才发现：一股股秽气自沧渊体内涌出。
沧渊的身体正在渐渐消失。
她调动体内的灵力与那一抹仙气，企图将那些秽气聚回沧渊的体内，却适得其反。
秽气在触碰到仙气的一瞬，气如泉涌。
这一刻，沐昭慌了神，她收了灵力，眼睁睁的看着黑色的秽气在自己身前停留了一瞬，似是在与她诀别。
而后不知飞向何方。
沧渊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沐昭伸出手，妄图留住最后一缕如黑烟般的秽气。
终究是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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