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闭着眼，感到沈长青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的呼吸也开始缭乱，但不知为何，却没有立即推开她。顾如尝试探入他口中，沈长青终于动手，猛然将她推出。
“你——”
“沈长青。”顾如从地上缓缓站起，那双杏眼直视他，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所想。
“我要跟你比剑。”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沈长青愣住，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东西，顾如的反常，改变，人和事与前世的不同，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好。“
沉默半晌，他拿出自己的佩剑，剑峰指向顾如。
顾如不动，坦荡望向他：“我现在没有用剑了，你给我一把，什么都行。”
沈长青脸色又是一变，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抬手，将自己的佩剑丢给了顾如。
锋利的剑身插入顾如身旁的泥土中，顾如抬眼看向沈长青，佩剑是修仙界身份荣耀的象征，也是主人灵气与剑意的融合，沈长青的佩剑是名剑含光剑，传闻剑刃锋利无比，能够切断任何物体，而且不留血迹。如此一把剑，沈长青就这样丢给了她。
沈长青用气劈开身旁的竹林，躬身捡起一根竹竿，淡淡开口：“我的境界比你高，剑术亦比你高，比试与你不公。我用竹剑，且自降修为。”
言毕，沈长青突然咳出一阵鲜血，顾如感受到了沈长青的修为已降至金丹期。自降修为是极损耗修仙者身体的，一般只会在隐蔽自己行踪或逃命的情况才会使用。
“我让你三次。”
顾如没有犹豫，拿起剑，便一个猛冲向沈长青刺去，沈长青侧身避开。顾如剑锋一转，剑又冲向他的胸膛，沈长青再避，却是虚晃一枪。
破绽！
顾如大手一挥，剑锋急转，沈长青后退，手腕翻转间竹棒轻轻一档，三招毕。
“你修的剑法是我创立的。”
沈长青拿起竹棒，走到顾如身前，“所以你赢不了我。”
顾如当然知道，但她的目的本就不是想赢。
“你怎么就觉得，我只修了你一套剑法呢。”
顾如出其不意，剑光凛冽，沈长青急速退至树前，乱叶飞溅中，寒芒闪现，那一剑直冲沈长青命门。
沈长青下意识挡住，但竹棒哪有刀剑那般硬度，随即断裂分开。
“……为什么不动手。”剑身悬在他脖颈处，沈长青也不露惧色，只幽幽地盯着已出现在他面前的顾如。
“我只是想要看看，手下败将是个什么表情，不行吗？”顾如冷嘲。
一切好像与前世最后那一幕重合，顾如也是这样拿剑抵着沈长青，只不过问得是他喜欢她吗。
沈长青突然叹了口气，丢弃掉了手中裂开的竹棒，一瞬间，灵气化剑。
不好！
顾如刚想后撤，却已是来不及了。沈长青如鬼影般出现在她后侧，剑锋抵制到了她的脖子。
“你嘴上说着杀我，下手却又如此心慈手软。”沈长青凑近她的耳朵，吐息：“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顾如脸色不变，整个人倒向剑锋，沈长青一惊，连忙后退，将剑峰收至背面。顾如立马手起，剑落，局势反转，寒芒的剑锋再次出现在了沈长青身上。
“你不敢杀我，为什么。”
顾如定定地望着他，“你前世不是讨厌我吗？恨不得想我去死吗？”
“我绑了你，又那样折辱你，你为什么不动手？”
沈长青仍然是那副表情，但眼里添了点不明的东西。
“……我从未说过我讨厌你。”沈长青偏头，散落的长发落下，顾如看不清他的神情。
“随便你吧，我确实心软了没动手，愿赌服输，你杀了我吧。”
“可是顾如，你敢动手吗。”
顾如拿剑的手一颤，沈长青看着她，眼神变得柔和，甚至带有几分怀念，如蚌壳主动露出里面细白的肉，破天荒第的，他对顾如露出笑容，一瞬冰消雪融，春色满园。
“你总是这样……总归是我欠你的。”
语罢，他释然地笑着，那双水眸盈盈地望向他，搅碎一池春水。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顾如色厉内荏吼道，沈长青只是笑，甚至抬手拂去她头上的树叶。
这一刻，顾如终于知道，她在他心中有了位置，但只是愧疚。
顾如抬手，举起剑。
这还不够。
顾如将剑狠狠刺向自己。
她要再赌一把，逼沈长青开口。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顾如疑惑地睁开眼，巨大的血花映入她的眼帘。
是沈长青的。
“为什么……”
手中的剑恍铛一下掉落在地，顾如双手颤抖，“我明明……”
“我的剑不会伤你，这是我重生后就设置的术法。”
沈长青咳嗽两声，更多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含光剑伤人不流血，但若是主人伤自己，却正好相反。
沈长青笑容更加明亮：“你自裁后，我想过，你不该为我而死，也不该为我入魔……“
沈长青在说什么，顾如完全没有听到，她玩命地将身上所有的续命法宝砸在了沈长青身上。
沈长青不能死，他死了又要重来，好不容易有了进展，这次她一定要回家……
顾如彼时砸药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刺的时候并没有刺中致命处，所以看着严重的伤口也许并不致命。
那么——
“所以最后，你还是和她结婚了吗。“
沈长青的话被打断，顾如面色苍白地望着他，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咳咳，你怎么，还在吃她的醋。”
“……我和她，本就是因门派……咳咳，在一起的，自然。“
沈长青失血过多，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他本想说自然是没有结的，但张口只吐出满嘴的血。
“好。“
顾如冷眼看他满身的血污，将他放置在地上，嗤笑一声。
“你不会死，但也不会和她结婚。“
顾如摔下玉牌，那是用来请求救助的信号。
“我会亲自去杀了她。“
沈长青轻轻摇头，顾如并没有看到，她转身大步离开，神色沉郁。
她倒要看看，那个叶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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