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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这样碰到老相好的并不是个例。
来压阵的娘子军们一想到能去看戏,也都难掩心中激动,兴奋得和左右相熟的姐妹讨论起即将要看的剧目。
要是小时候家中有钱财,多半不会被卖到青楼里去,进了青楼都是没日没夜得成了别人赚钱的工具,活的都难,谁还能去看戏?
兴奋之下难免疏忽。
相好多的大多昨日挨过娘子军的棍棒,如今又不在工坊似乎壮了她们的胆子,新仇旧恨顿时爆发出来,哪怕没事也要故意寻衅招惹,事情多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成了乱象。
闻琴厌恶地看着身边贴身看守的水香:“不用盯着我,我没想着跑。”
水香神情平淡,微带嘲弄:“我不信你。”
闻琴勃然大怒:“你就是奚九酒的一条狗!你得意什么?!”
弄棋劝解,来拉她的手:“都少说两句,要去看戏呢,高兴的事儿。”
闻琴一把甩掉她的手:“看个戏就把你们收买了?你是不是也想当奚九酒的狗,反咬一口?”
你一句我一句,逐渐生起了真火,七嘴八舌,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男人在一旁作壁上观,看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正在挑货似的在这些女子中挑拣想着要拉哪个走呢,忽然迎面一水火棍直接把他扫进了道旁阴沟。
衙役们跟堵墙一样从街尾蔓延过来,格外壮硕的身躯铁塔似的把百姓和姑娘们分开。
“番禺县办案!闲杂人等退避!看什么看说你呢!”
奚九酒今日穿的织金红锦,骑着高头大马,极尽张扬,此时皱着眉头却显出一股尖酸刻薄之气:“连我的人都敢动?不想活了?”
男人看着她,和她身边的甲士,连个屁都不敢放,盯着在阴沟里沾的一身脏污,麻溜跑了。
他前两日逃过一劫,可不想“犯宵禁”!
“好心带你们去看个戏呢,还勾三搭四,怎么想跟着跑?”奚九酒喝退了那些老嫖客,转过头来教训妓女,“官爷,麻烦把这路上的人都清一清,我看她们还勾搭谁去!”
“唯!”
衙役们倏地散开,水火棍飞舞,净街鼓连声作响,老大一条主街,除了她们和道旁的衙役居然再无旁人!
奚九酒骑马走在最前面,只带着衙役赶着她们往前走,却并不阻拦她们嘶闹:“吵,继续吵,我给你们机会吵!走!我看你们能吵多久!力气都给我耗干净了,省的看戏的时候还有力气闹!”
理由很牵强,可是方才挑起的火气埋下的矛盾没了压制再次爆发,根本没空想奚九酒的一反常态,就顾着和刚才的老冤家吵嘴。
女孩们吵架斗嘴尖利的声音飘过围墙,甚至传进了马家的议事厅!
马骥昨日一夜未睡原本就心烦意乱,正和族老商议家族存亡这等大事,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顿时火冒三丈地摔了杯子:“谁在吵嚷!”
长随去探了消息回来,答得心惊胆战:“家主,说,说是那个奚九酒带着那些妓女去瓦子看戏,路过门前……”
平日里门前别说嘈杂,寻常人哪怕绕远路也不愿意打门前过,马骥是很得意的,觉得这与朝中重臣府邸门前的“下马石”无二,那都是家族的声望的证明!
这才是士族的威严!
士庶有别,贱民安敢踏贵地?
故而一听说此事,顿时怒发冲冠:“区区妓女,也敢踩踏我马家的门前?!奚九酒安敢如此辱我!”
“工坊去瓦子,还要经过我马家门口吗?这分明是奚九酒蓄意挑衅!”
他在广州城多年,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这路怎么走怎么会不知道?!
“好,好,好,奚九酒仗着薛默和李崧,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马骥越想越觉得莲花昨日送来的消息确信无误!
薛默和李崧定然是要对马家动手了!所以奚九酒才敢这般将他们视若无物!带着一帮妓女路过他马家的门前!
马骐跳出来:“他们真觉得吃定我们了?!既然这样,咱们也反了丫的!就拿着奚九酒的项上人头祭旗!”
“这……”不等马骥表态,就有族老面色犹疑出声阻止,“也许是个误会呢?二郎何必这般喊打喊杀的呢?”
马骥愤怒:“他们都欺上门来了!”
族老闪躲着视线:“不都说了,只是路过吗?”
马骐气的剑指骂他:“你,你们,都被吓破了胆子了!你看看你们,哪有昔日高凉马家的风采!儿郎不壮耶?刀剑不利耶?”
“就是儿郎壮硕,刀剑锋利,才不能在这里送死啊!”族老被逼急了,吐出了心声,“这里可是广州府城!在此动刀兵,不怕那薛默,那薛默杀上门来吗?”
“他不是不在吗?”马骐咆哮,“说他秘密出城,广州都督府那边不也传信,朝中考功司员外郎已至岭南,他秘密离府前去招待了吗?你们还在怕什么?!怕他秋后算账,把你们胆子都给吓破了吗?”
“二郎,我知道你是我们族中最勇武的儿郎,一心光复先祖遗风!可你不知道,你没见过,六年前薛默亮剑岭南时,你从军去了没看到,那当真是……”一想到当时薛默的兵威,马骥不由打了个寒噤,仿佛被拉回那个鲜血淋漓的人间地狱,心有余悸。
不同于如今苦恼于政务不知如何才能一枝独秀的薛默,当时带兵打仗领域的薛默,堪比魔神!
当时其实甚至还有马家子弟前去压阵、支援物资等种种原因正在寨中,也不乏在场族老的子孙后辈,可薛默愣是没等依着士族惯例说情调和,一视同仁,全都砍死了!
杀的天高三尺,血流成河!
马骥当时已经是家主,前去说和义不容辞。
亲眼所见,各个匪寨人头累累如山,尸骸像是垃圾一样往土坑里扔,脚下的土地已经吸饱了鲜血,一脚踩下去,滋滋声响,鲜血涌上脚面。
那个初来乍到的节度使高作名堂,只是一眼,带着兵威带着杀意,就让他两股战战,□□湿热。
他是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得回来的,
虽然他杀掉了随行的所有奴仆,以防丑态泄露,但当日的情景依旧如同刀刻斧凿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以至于每每想起薛默,都心生畏怯,从此薛默在岭南横行霸道,破坞堡,收庄园,分田地,他们虽然也有活动,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薛默面前露面,就连反抗和挣扎都不敢太激烈,生怕再次惹出那头凶神。
“那薛默又不在城中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反出城,乘船出海去!那薛默再厉害,还能追到海上来吗?”马骥环视一圈:“你们就这样被吓破胆了吗?就算那薛默是节度使,我们动不得惹不得,可奚九酒呢?就奚九酒一个女人,你们也不敢动了吗?就真的这般胆小如鼠吗?”
“你们不敢惹,我敢!你们不敢去,我去!”马骐傲然到,“我在军中归来,绝不输了大唐儿郎的胆气!”
对啊,薛默又没来。
一个奚九酒,还是敢碰一碰的……吧……
“轰!”不等马骥思考清楚,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马骥,开门!你还敢强抢我的人?”
累世相传的朱红大门遭遇火蒺藜猛击蹋了半扇,碎石飞溅,就见奚九酒站在马后,而马背上架着的旋风炮,正是破门的罪魁祸首!(注)
“马骥!把人给我交出来!”奚九酒先发制人,戟指喝骂。
“你莫要污蔑!我们何时拐了你的人?”马骥怒目而视,看戏还带炮吗?你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更何况这群妓女去看个戏还有一堆衙役在左右压阵,他们不愿意和衙役起冲突,都叫紧闭门户!
他们连门都没有出,怎么拐带人?!
奚九酒就是等了半天找不到生事的机会,才不得不掏出备用计划的。
你们要是早点出来她不就不用架砲了吗?
奚九酒重新给旋风砲上了火蒺藜,蓄势待发:“我带人去看戏,路过你家门口人不见了,还不是你拐的人?你们惯常拐卖女子的!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们门户紧闭,真的没有拐带你们的人!”
痿软无力的反驳话语让奚九酒疑惑,不是之前有马家子弟带女妓回府,路过门口都叫他把人活活打死了吗?
怎么她都这样打脸了,他居然还在解释?
果然啊,所谓士族尊荣就是他们欺凌弱者的借口!实则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货色罢了!
可你们这样能屈能伸,她很难办的!
奚九酒趾高气昂得寸进尺:“人有没有在你们这,让我搜一搜就知道了!”
马骥还要说什么,马骐却听不下去了!
“奚九酒!你欺人太甚!”马骐摘下墙上挂着的长刀直接冲了出去,“辱我马家者,死!”
“二郎!”马骥喝止,可马骐已然充耳不闻。
眼看那刀光雪亮,直冲奚九酒头顶天灵!
奚九酒巍然不惧,不闪不避!
一刀雪练似的劈来,挡住马骐的攻击!
正是关冲!
两人缠斗在一起!
“马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也敢行凶?莫不是真把王法视若无物了?”奚九酒看着门口涌出来的马家部曲下人,一声怒喝:“好啊,你们就你们人多?结阵!”
“哈!”姑娘们长棍前指,赫然带着兴奋!
她们知道马家才是红袖招的幕后黑手,如今有机会攻击马家,如何不能算作是报仇雪恨了呢!
眼前一帮彩衣娘子军顿时让马骥长了胆气!
一群妓女罢了!
与牲畜何异?
牲畜再多,牧人还不是想杀就杀!
现在杀了奚九酒带着马家人趁着薛默未归冲出城去,那才是唯一的生路!
“点齐部曲,支援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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