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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看着她所在的方向还是带着明显的轻蔑,刚才那一句话传到他的耳中没有丝毫威胁,再次抬手准备将她斩杀于剑下。
他甚至不屑于拔出自己的剑,只是以灵力汇聚指尖凝出一抹剑意,对准了褚微的心口,若是她没能逃离必定命丧当场。
褚微抬着头死死看着飞来的剑意,调动所有灵气于胸前筑起一道屏障,今日哪怕是经脉尽毁,金丹碎裂,她也要活着离开这里。
金色的剑意还未触碰到褚微的灵气,面前一道朱砂黄符乍现,早已空无一人的院中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如何论是非也该是我这个师父的来,掌门,你僭越了。”
黄符越燃越烈,尽数挡下季庭的攻击,那剑意无法再前进分毫,桐林雪瞬时出现在褚微面前,“玄玉派五峰各自为主,季掌门如此行为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说话时的怒气尽显。
季庭皱了皱眉,似是觉得有些难办:“桐峰主,弟子入魔绝非小事,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弟子你便不忍下手,依我看早做打算才能保全宗门。”
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桐林雪骤然嗤笑出声:“掌门说的有理。可还是那句话,会不会入魔岂是掌门能说的准的?尚未有决断便急着杀人灭口,不是你的弟子你自然不会心疼。”她侧过身去不欲与他对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庭不得不做出让步:“那桐峰主想如何处置?若只是简单惩治过后又放任不管,我可是不会应允的。”
“我自会严加看管,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望掌门也能管好青云峰弟子的嘴,不上门来讨说法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不想扰了我的弟子,这一月的流言也该是要给出个说法了。”桐林雪说完上空飘落点点细雪,脚下阵法将她与褚微笼罩其中。
待落雪停止,二人身影已然消失,聚拢着的阴云也随着褚微的离开渐渐散去。
季听雪从屋内跑出来,抓着季庭袖子不放:“爹爹她都对肖师兄动手了!还能放过她吗?”方才她一直没有出来,但是在屋内也将一切看得清楚。
“罢了,她毕竟还是我的师妹。”季庭望向灵栖峰的方向,眼神中还有些许怀念,“灵栖峰的人在找上来,我会找个人替你承下谣言一事,你也莫要再去招惹她了,此时无论你心中如何想,就此结束。”
季听雪松开衣袖,低下头应道:“是。”
“肖玦,以后你寸步不离跟着她,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事端来。”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性子他最清楚。
季听雪快速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哼了一声转头跑开,肖玦慌忙应下师父的话,抬脚就追了上去。
桐林雪带着褚微回到了她的院中,看着她在榻上躺下才放下心来。
褚微却觉得十分窝囊,一个时辰前还是带着满腔怒火杀上去,一个时辰后倒是狼狈不堪的被师父救回来,看起来还挺可笑的。
没有能力就连澄清谣言,为自己正名都做不到,更遑论去保护其他人。
桐林雪感受到她气息的波动,皱着眉挥手强行掠去她心中的杂念:“心性不稳,实乃修炼大忌,褚微你当真要毁了自己吗?”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褚微开始不断反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真的想要这样活着吗?
无人能替她回答,只能是她自己想明白,“师父,让我静一静吧,我会想明白的。”
桐林雪没有拒绝,只是说:“今日这事虽是青云峰的错,可你的做法也有些不妥,接下来一月我会在这院中设下阵法,除了晚玉之外无人可以进出,你就暂且待在此处吧。”
“多谢师父。”
褚微轻轻合上眼,沉入灵海,那里有着她用和清仅存的灵气捏造的影像,算是她尚能倚靠的安慰。
灵栖峰上下越发安静了,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这是司檐月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感受,没有大派宗门该有的生机活力,路上遇见的所有弟子皆是行色匆匆。
司檐月一路沿着石阶走到大殿,才见到童晚玉在殿前等着她,行过一礼后说明来意:“这是今年通天榜大比的邀请信函,家父特意派我送过来的,还望诸位仙子按时前来。”
童晚玉双手接过还有些意外,今年轮到万元宗安排通天榜大比事宜了,会有人前来送函师父早已提前告诉过她了,只是没有料想到来的人会是司檐月。
按理说东西送到了人就可以离开了,可童晚玉看他却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原地左看右看。
童晚玉出于好心问他:“少宗主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司檐月有些尴尬地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咳咳,不知那日大比上的仙子今日如何了,若是有机会在下想去拜访一番。”
听出来他说的是褚微,童晚玉只能摇头:“你来的不巧,褚微最近不会见任何人。”
“为什么?莫非是因为其他峰传的那些事?”方才来的路上,他从不少外门弟子那里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虽然不多但很刺耳。
“你也听到了那些?”童晚玉微微蹙眉,又问:“那少宗主对此有什么看法?”
司檐月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即便不论数十年的同门情谊,只说仙子的为人也断不会做出那些事!”
童晚玉听着他的回答只是叹息:就连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为何玄玉派的弟子就是一再谣传,捉摸不透。
许是看出了气氛实在凝重,司檐月也不再停留,向童晚玉告辞后离开了灵栖峰。
桐林雪拿着信函再次进入褚微的院中时,已经是司檐月离开三日之后了,彼时她正在屋内静神调息,看到人来了迅速起身。
褚微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阴郁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平和,“师父,你来啦。”
桐林雪点点头,将通天榜的信函递给她,“这是今年万元宗筹备通天榜大比送来的邀请信函,为师想带你去,你看如何?”
通天榜,灵通天地,碑化百名,每在其开启时便会吸引无数修仙之人前往,不为其他,只为那在通天榜上留名百年,得其所赠。其上得名高者,灵气入体,丹药法器皆有可能;得名低者,尚也有天地馈赠。
褚微接过仔细查看,万元宗的信函制得极其体面大气,挑不出一点错处,合上之后才回答道:“弟子定勤加修炼,不负师父期望。”
桐林雪看了看她的身体,又嘱咐:“不必过于严苛对待自己,为师本意也非是让你去争那个名次,只是去看一看,总归心情会好些。”
“是,弟子知晓了。”
褚微低着头不肯看她,许是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吧,桐林雪也没有拆穿静静离开了。
院中又恢复了宁静,褚微腰间挂着两个储物袋,她伸出手摸了摸颜色鲜艳的那一个,拔出持鸣开始练剑。
童晚玉就在阵外等着她,见人出来马上上前:“师父,通天榜一行当真要带着褚微吗?”她只是担心这一路上会出现难以控制的事情。
“我知你在想什么,可心魔不除任其发展下去的话,只会有一种结果。”桐林雪边往前走边对他解释,“通天榜大比,届时所有修真界有能之士皆会到场,我带她去找一位老友,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事情为何会变成今日模样,桐林雪也算不出来,若真能有机会找到那位老友,还是要想办法算算这一切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瞬息间便过去了,童晚玉早早就备好了一切,等到离开的时刻将东西完好交给褚微。
看着她笑眼弯弯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童晚玉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拉过她的手嘱咐道:“一路上好好跟着师父,千万不要乱跑,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在乎。褚微,你知道的,一直以来你都是灵栖峰的骄傲。”
“会的师姐,不用担心我。”她还是笑,顺从应下。
时辰到了,一行人随着尘雪真人启程离去,童晚玉需要留下料理灵栖峰大小事宜,于是只站在山殿前看着,那个自小便在她眼前长大的小姑娘,离她越来越远了,身影在空中模糊成一个小点,再寻不见。
御剑行至苦决林外,桐林雪叮嘱她们改御剑为步行,因为在苦决林中一切用来赶路的法宝都会失效,当然阵法也不可以。
玄玉派此次收到了五封邀请函,各峰都是分散开走的,是以直到苦决林外,褚微才第一次遇见青云峰的人,两峰弟子一对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彼此相看两厌。
季听雪淡淡瞥了她们一眼便带着青云峰的人转头进入森林,倒是肖玦跟在她身后不断鞠躬问好,礼数周全。
让肖玦颇为意外的是,当他对褚微问好时,她竟也笑着回答道,“肖师兄别来无恙。”
一时间所有本不欲理视他的灵栖峰弟子都看向她,按照规矩一一向肖玦回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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