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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簌摸了摸自己的脸，歪头:“这不明显吗？那些人不是一会儿满天飘洒画像说我是四海第一美人，一会儿又贴遍警示令说我是恶女吗？我还以为我的脸已经在四海出了名。”
叠音笑得僵硬。
扶簌走向叠音，发现对方还是下意识地不敢看自己，一瞬明了。
穿越者不愧是外来人，在坑害他人这件事上，对魔物和仙宗不带一点偏见。
几年时间，她扶簌不仅成了仙宗与凡人唾骂鄙夷的对象，还成了普通魔物眼里避之不及的恐怖形象。
偌大一个四海，似乎已经没有扶簌的容身之地了。
“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扶簌有些郑重的提问让叠音怔住，她不敢看扶簌，也不敢说话，莫名地红了眼眶。良久，叠音握紧了拳，抬手将药丸一口吞下。
纯白如雪的蝶翅刺破叠音的后背，从身后生长出，包裹住了叠音的双手，舒展的声音黏腻发痒。叠音的双腿缠绕在一起鼓成一圈一圈形状的蝴蝶腹部。
不过片刻，叠音便变回一只蝶，一只长着毛绒绒人脸，嵌着拳头大眼睛的巨型朝暮蝶。
叠音暂时不习惯自己没有了腿，无力地伏在地方。
扶簌蹲下来，单指抬起她的“脸”。
“你好漂亮。”扶簌的手指摸上叠音的脸，这张纯白色的脸虽然一眼就知道是魔物，但根本谈不上丑陋怖人。
叠音看着面前这个四海第一美人皱眉说自己好漂亮，眼睫一颤，身体不受控地发热。
扶簌收回手，没察觉到身后叠音的害羞，在梳妆镜前的妆奁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块朱红色的浓色胭脂。
“等会我用这个在你身上脸上抹一抹，你不介意吧。”
叠音轻轻飞在空中，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摇摇头。
扶簌见叠音不反对，挖了些胭脂抹在叠音翅膀上，眼下。又打开妆奁对着镜子在自己唇上眼边涂上厚重艳色。
叠音看着镜子里那越来越妖艳惊人的扶簌，扑朔了几下翅膀，一头雾水。
扶簌轻轻一笑。
“你不必担心。万药府里有人欠了我东西不还，我只是去找他拿回来，不会伤及性命。”
随意涂抹之下，从世人眼里的纯净神女一改为妖艳红莲的扶簌从被子里拿出常服和普通剑。
“你是个聪明人，到时候听我指挥见机行事，别有压力。”
*
雷雨交加的夜。
豆大的雨珠被呼呼狂风挟裹着撞击在窗棂上，碎成一串串接连不断的雨丝，落在纸伞上，又摔在地面，七零八碎，不成模样。
周药师撑着伞，急匆匆披上的外衣衣角已经被地面未死透的雨水打湿。
乌黑的天色遮掩灯火，他跟在打杂学徒的身后，抬手擦了擦飘到脸上的雨水。
“周医师，您再走快些吧，我怕那潮生天的贵客就等急了。”
打杂学徒走在前面，三步一回头，不断催促着周医师。
周医师听言单手拢紧外衣，一脚踩进了雨滩里，打了个冷颤。
打杂学徒等不及，又转头催一次。
周医师叹了口气，踩着水淋淋的鞋加快了步伐，谁叫他是这万药府门面上主事的人，多大的职位就得担多大的责任。
两人撑着伞抵着狂风，终于到了有屋檐的地方。
打杂学徒在屋檐下摸了一圈，把自己存放的萤火灯拿出来用灵力点燃，领着周医师继续往前厅赶。
他们转过回廊时，一道暗紫的闪电在四方院仅存的天空上划了一道口子。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回廊深处提着灯默默看着，一动不动。
雷声再落。
前厅前的长长走道一片墨黑。
“小柳，你坐夜怎么不把灯全部点燃，我们万药府有那么穷苦吗？”周医师用干净的衣袖把手里的潮生天宗令擦干净，抬头去看打杂学徒。
打杂学徒僵硬地干笑几声，没回话。
周医师摇头，这打杂学徒平日就蠢笨，如今性子也傲起来，医师的话都不回答了。
两人沉默地走到前厅，前厅里也只燃了一盏灯。
周医师见状止不住地摇头。
其他打杂学徒坐夜都是点灯读书，他这只点一盏，怕是假装学医书，实则睡大觉。
“周医师，就是那两位潮生天的贵人说要买药草。我说今晚大雨滂沱，不卖，她们非要买，说要紧，硬塞给我宗令让我请管事的出来。”
小柳伸手指向灯后站着的两个身影，自己停在原地不动了。
周医师横了小柳一眼，真是个不识货的蠢家伙。他不搭理小柳，捧着至少是潮生天里执事以上弟子才能用的宗令，笑眯眯地往灯前走。
“两位贵人，今夜暴雨，有些耽搁了，还请勿怪。”
周医师探到灯前，却发现灯前只有一个人，那人有意站在灯火之外，只看得清是个身量较高的女子。
周医师摸索着宗令，有些心慌，他见那女子不说话，正打算再开口，外面一道闪电引来惊雷，炸得前厅骤然一亮。
骤亮的光下，那女子一身红衣，眸光晶亮，面容被光映得一片苍白，唇红如血，正幽幽看着他。
妆粉浓厚，那张脸却美得实在惊人，实在让人熟悉。
哪怕只见过这张脸的画像，都会有人魂牵梦绕，此生无法忘怀。
周医师皱着眉头思索，心里莫名不安。
“你是...！”
潮生天宗门玉令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周医师呆愣一下，立马想要施术唤醒府里其他人，扶簌迅速挑剑，一道凌冽的剑光飞向周医师，生生切断了他双手之间未成形的术法。
周医师大惊，往后退了一步，回头看发现小柳已经不在原地，心里咯噔一下，又冲着雨里大喊几声，声音被雷雨遮掩得严严实实。
见周医师不断往后退，扶簌往前走几步，迈进了昏黄的灯火里。
周医师退到柜前，再无可退。抬眼在暖黄的光芒里看见扶簌剑上的血，瞪眼咋舌，这才想起刚刚冒雨一路过来，府里的守卫没有一个在岗。
该死，周医师一咬牙，冲上前一把推翻烛台，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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