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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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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师门内长老与师父为着师妹的婚事早早的到了现场,知悉此事后情急之下要将师弟逐出师门。师弟负气而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昆仑山。”

苍梧的声音中带上一些细微的颤音“后来师门遭歹人灭门,彼时我受师命在外游历的同时寻找师弟,待回到昆仑山时……”说到这里苍梧沉默了。

花仙仙没有出声,静静地等他继续往下讲。

过了一会儿苍梧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师门陷落,为发扬师父遗志我来沧溟山,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乞儿也算是立了门派。几年过后,师弟竟然不知从哪听到消息带着晁逸寻了过来。”

“一开始我只当晁逸是师弟在外捡的没有爹娘的孤儿。师弟来时六脉尽断,身体元气大伤。他性子要强,经这一事脾气也连带着古怪起来,时不时的朝着晁逸发泄一顿。

继续这么下去不行,我就趁着师弟修养闭关之时给晁逸找了山下的一户善良人家送过去。没想到晁逸那么点一个孩子,居然自己循着路回到了山上。”

幸而后来师弟休养了一阵后自己也对失去功力之事释怀了,对晁逸的态度也不再那般苛刻。随着晁逸的年纪增长,我也明白过来。晁逸的眉眼生的跟我师妹不能再相似了。”

话至此苍梧长叹一声。

“后来我细问师弟才得知,师妹遭那少年将军的毒手殒了性命,只剩下晁逸孤苦伶仃,但依我拙见,师弟将晁逸带在自己身边,怕不只是因着对师妹的情谊。”

苍梧支支吾吾地开口:“不知神尊可否知道夔牛灵石。”

花仙仙眉头一挑,微微颔首,示意苍梧继续说下去。

“神尊可能有所不知,昆仑山在陷落之前是人界的修真大派。光是神界赐下的六神器五灵石,昆仑山就占下了五样——锟云剑、玄离笛、金羽箭金羽弓、夔牛灵石与炼骨灵石。

我们师门三人,师父传我玄离笛,此时已被我传与弟子珩安;锟云剑原是传与师妹的,但现如今锟云剑与金羽弓箭皆在师弟的手中;至于灵石则一向是由门派之中的长老保存,至于后来有没有因何事交与某弟子就不可知了。

晁逸回来之后,有一日半夜起来我的心头惴惴不安不安,便起身在这沧溟山上四处转悠着瞧瞧。没想到在山顶的林子里撞见师弟拿着锟云剑刺向昏迷过去的晁逸,我正欲上前阻拦之时,就见一片金光彻空,有金色雷电布成的保护罩在晁逸身上显现一瞬,师弟像是早有预见一般,在看到那一瞬的异象就速速回撤锟云剑。

我直觉自己撞破了秘密,观察到师弟似乎没有伤害晁逸的意思,就隐去身影没有往前去。之后我回去细细地翻阅了一下,晁逸身上的异象十有八九是夔牛灵石所致。只是不知这灵石是谁放置在他身上的。

只是此事蹊跷,我便在晁逸身上下了追踪的灵术,以防不测,我也没有想到神尊此次会与晁逸同行。”

苍梧所言倒是和花仙仙从胥昌的记忆里看到的都能对上,花仙仙声音微愠:“既是这般,为何在我初次问你时不能言明!”

看到苍梧惊慌无措的样子花仙仙问:“难不成你早就知道昆仑山一事是胥昌做的?”

听闻花仙仙的发问之后苍梧像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哑着嗓子道:“起初我从未怀疑过,毕竟以师弟他的功力血洗昆仑山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只是时间一长,思索之间疑窦丛生,现出了各种猜忌。但也只是猜忌而已。”

苍梧的手不住地发抖,用似乎在强压着怒气的声音问道:“神尊,昆仑山一事…当真是胥昌所为?”

花仙仙冷哼一声:“你心中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苍梧浑身失力跪坐在地上双眼不聚焦地盯着墙上一处。盯着盯着他就干笑出声来,是了,他心中早就多多少少有了答案才会对胥昌处处防备。

只是昆仑山沦陷,逝者往矣,这世上只剩胥昌一人还同他有着最后的联系。

是而他强压下自己心间的那些念头,选择亲手扔掉打开往日真相的那把钥匙,安慰自己哪怕只是得着片刻的太平也是好的。

苍梧的笑声越来越大,到花仙仙以为苍梧几近癫狂的时候,大笑声变成肝胆俱裂一般的哭声。

花仙仙看见眼前颓生老态的苍梧哭成歇斯底里的模样,嘲讽的话语终是从嗓子里咽了回去。

晁逸到达苍梧的书房之时胥昌在书房的地上瘫坐着,晁逸下意识地想要去搀扶,走出几步后想起了什么,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书房角落的桌案处珩安不住地安抚着眼睛通红的苍梧,见晁逸来了便向苍梧言语几句想要退出书房。

花仙仙坐在书房正中的圈椅上,拿茶碗盖撇去浮在茶汤上面的茶沫。见晁逸到了也只是微掀眼皮,没有立即出声。

待珩安从外面合上房门之后,花仙仙放下手中的茶盏,悠悠开口道:“胥昌,你为了什么、做了何事、又是受谁所指使?”

胥昌盯着地上的石板,一声也不言语。

花仙仙复又问:“是否是你灭了昆仑山满门?昆仑山弟子、晁逸的母亲弥雯又是否是被你所杀?”

听到弥雯这个名字,胥昌的眸光闪动,嗤笑一声道:“神尊既已知悉,又何必再来问我。”

晁逸听到他如此说,还有犹疑之意的半颗心也跟着凉了下去,恼火充斥了他的头脑,他冲着胥昌嘶吼道:“你不是说我娘是被歹人所害!你不是说杀她的人是我的生父吗!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嘶吼声用尽了晁逸浑身的力量,他感觉几乎就要站不稳身体,吼完之后他呆呆地伫在那里,情绪的起伏使他无法理智思考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胥昌认命地合上双眼,开口道:“生死簿上不是言明了在今日我会死于你的手上吗?动手吧。”

苍梧与晁逸皆抬眼,不明他话语意思。

花仙仙冷哼道:“生死簿所言不过是天命,天命皆我为!杀你?脏我的手。既你认下自己的所做所为,那不如从即可起,你日日都只能思想自己做了些什么。”

说完一道金光就从花仙仙的指尖钻进胥昌的颅脑。

胥昌的脸上露出癫狂的神色,他一会儿咧嘴发出狞笑,一会儿喉咙中溢出古怪的声响……他如此失去控制了一阵后,嘴中突然不断重复念叨着“弥雯”“师姐”……

花仙仙看到胥昌的眼睛从茫然无措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手中正欲动作,胥昌双手叠合,猛地用力,迅猛地一掌拍到自己的前额之上。接着胥昌就身体僵直着后仰,重重地落于地面之上。

晁逸第一个反应冲上前去,胥昌的五孔在重击之后溢出鲜血,胥昌眼睛不聚焦地望着屋顶,有大股大股的鲜血随着喉咙处的呛咳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晁逸前一刻心中还尽是对胥昌的愤恨,看到胥昌此时的模样之后眼泪还是从眼眶中奔涌出来。苍梧翕动着嘴呆滞在原地,半天不见言语不见动作。

屋内的寂静终于被晁逸撕心裂肺的哭声给打破。

沧溟山二门主胥昌道人,殁于甲申年秋。

胥昌的丧礼由沧溟山上的外门弟子承办,众人惊异之余也只当是胥昌突然故去苍梧等人因着胥昌的故去伤心过度,无力再去置办这些。

晁逸复又昏睡了三日,滴水未进。期间辛张甘宁等人来送过餐食,餐食皆是怎样进来的就怎样被端了出去。

辛张曾想要劝说一下,被晁逸一掌从床塌边击到了正厅的外门框上。

辛张在地上挣扎心中暗道:饿了几天还有力也不知道珩安急个什么劲,就该使劲饿!饿不死丫的!

挣扎起身后就转头叫来旁边候着的弟子吩咐将正门修好,别让风灌进屋里去。

第三日的傍晚,珩安端着餐食迈进了晁逸所居住的院子里。

感到有人在推搡自己晁逸不耐地将被褥蒙至头上,接着就感觉有人把自己从床塌上捞起身来。

谁啊!这么烦人!

晁逸惺忪着睁开双眼,随着睁眼的动作双耳响起一阵低鸣声,连日的昏睡让他头脑混沌的不知自己现今身处何方。

珩安看着晁逸木然的眼神,将餐篮之中的稀粥端出来,举勺喂至晁逸的嘴边。

晁逸盯视了半天,终于认清了来人是谁,他一脸窘相地往后回撤身体,将头扭转过去不看珩安,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有言语。

那日胥昌事发之前,他的记忆就已被拨正,那些错乱地被安置到苍梧与珩安身上的事件最终被理顺回来,但这么些年的晁逸单方面生出来的罅隙让他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珩安。

珩安知道晁逸这么多年来都对自己心怀不满,但珩安认为晁逸的年纪还小、心智不成熟,谁还不曾有过幼稚的时候呢?

因此在他很久之前意识到晁逸面对他的举止只是为维持表面和谐时也欢欣接受,都知道维持面上的和谐了说明他的师弟已经在成长了。

是而现如今晁逸辨识出他是谁后一副回避的样子他也不气恼,只温声嘱咐他记得吃完这些餐食,然后就往门外走。

待他后脚就要跨出门槛时,晁逸小声在背后唤他:

“珩安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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