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漠拿出随身携带的弯刀,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随后抬起手将刀柄处凸起的位置凑了过去。
“咔哒。”
只听见轻微的脆响声,刀柄处与那枚金色的尾环严丝合缝的连在一起。
看着那金色尾环另一头,承桑漠意识到应该还有一把弯刀。
“相传兰时公主自小就武艺非凡,更是善于近战,这把翠蓝双月弯刀便是她当年随身携带的一件兵刃。这其中一把在你这,而另一把当年则是作为信物送给了林渊将军。”
木槿伶说道。
承桑漠僵直着身体,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寒幽深,颤抖着的双眸,想要极力掩饰此刻一脸的不可置信,垂下的一只手指尖微微颤抖,只是一瞬间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脑海中逐渐变得一片空白。
承桑漠缓缓的吐出一句话,声音发紧的问道,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王爷不用信我,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另一把如今就在林淮初的手上,王爷若是不信,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若是王爷不想知道真相,大可不必去证实此事。我追月阁做的是生意,这么有价值的消息,若是没人出个大价钱来问,我自然是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也算是我作为旧友,白送给你的消息,日后若是再想打听什么,可是要按照追月阁的规矩,向王爷你收取报酬。毕竟你现在想要的,是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只是觉得吧,这身在故事里的人,有必要知道真相。”
木槿伶说完轻轻拍了拍承桑漠的肩膀,离开了山林。
崔宅,客房内,
承桑霁云这几日几乎不走出房间,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房间里,送来的餐食也吃的很少,更是很少与旁人聊天。
“云弟。”
房门开着,崔易从外面走进来。
“崔大哥。”看见来人,承桑霁云想要起身下床。
崔易连忙走上前,按住他想要掀开被子的手,说道,
“无需起身,我就是来看看你。府上的住的是否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跟哥哥说,我叫手下人去置办。”
承桑霁云有些惭愧道,
“给崔兄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
崔易并不在乎,摆了摆手,说道,
“云弟思母心切,伯俞泣杖
,再加上那日我府上准备的酒确实烈了些,一时酒醉糊涂。哥哥我啊,能理解。这种痛失亲友的苦楚,也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能够明白。哥哥我当年痛失挚友之时,整日只知道饮酒买醉,宛如一滩烂泥,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许久。云弟啊,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将会经历的事情。而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是看着在乎的人先自己而去。但既然老天让你活下来,你就应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命不该绝究竟为何?每个人还留在这个世上,都有他存在的意义。”
承桑霁云能听得出,想必上官纯一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崔易。但一想到上官纯一如此大张旗鼓的闯入崔宅,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随即问道,
“崔兄,有一事,我先前没有如实告知。”
“你是想说身份之事?太子殿下?”
崔易侧过脸轻笑着问道。
承桑霁云意外道,
“看来崔兄已经知道了。”
,思索片刻后又问道,“既然崔兄已经知道,那我们先前结拜的事,是否还算数?”
“当然算数!我崔某不是什么攀附权贵之人,崔易与之结拜的,是那个宫墙外的云公子,是与我兴趣相同的云老弟。而太子承桑霁云,应该被留在宫里。出了宫门,你便是云公子,是那个你想成为的人,做你想做的事。”崔易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承桑霁云的肩膀。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管家在门外禀报道。
“知道了,先将人让到厅中等候,我这就过去。”崔易回应道,随后转过头看向承桑霁云,说道,
“你暂且在此修养,安心的在这呆上些时日,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我先去招待下客人,晚膳时候过来同你一起用。”
目送着崔易离开,承桑霁云默默念叨着最后一句话,
“太子,应该被留在宫里。宫墙外的是云公子......”
承桑霁云仔细品琢磨着这句话,自他出生以来,他是皇子,后来是太子,是储君,是所有人眼中,整个国都的未来。在萧皇后那里,他须是完美的儿子;在皇上那里,他须是懂事的臣子;在上官纯一眼中,他是永远都需要保护的弟弟;在承桑漠眼里,是那个恶毒女人的孩子。他在每一个人眼中,都有着不同的模样,但却都不是他自己的模样,真正的承桑霁云,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正当想的出神,一只鸟从窗外飞进来,轻轻的落在床架上,歪着脑袋看着倚靠在床上的承桑霁云。
“云落山不知,风起木栖鸟。”
承桑霁云看着面前的鸟儿再次飞出窗外,不禁感叹道。
前厅中,承桑漠正端坐在一旁。
“不知是漠兰王驾到,草民未曾前来迎接,实在是有些不恭。”
只一眼崔易便认出来人是谁,毕竟这国都之中的白发王爷,也就只有皇长子承桑漠一人。如今太子承桑霁云在自己府上修养,这个时候来的人若是自己不认识,那么就肯定是同太子有着亲密的关系。
“崔公子不必多礼,听闻幼弟身体不适,又执意要在贵府修养,本王特地前来探望,太子年幼任性,给崔公子添麻烦了。”承桑漠将崔易扶起后说道。
“王爷哪里的话,太子愿意在我这陋室多住几日,算是对我崔某人的抬举。崔某也是刚刚才从太子的房间过来,太子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在下这就带王爷前去探望。”崔易一边说,一边举手示意道。
承桑漠抬手阻拦,似乎是并不着急,语气亲和的问道,
“不急,本王听闻,崔公子此次到都城来是做生意。不知这商铺的位置,可选妥当了?”
崔易拱手施礼回答道,
“回王爷,这店面之事还在筹办。崔某此次前来,多少还是有些准备不周,加之这宅子我实在是喜欢,头脑一热便买下了。如今,这预算上自然是有些吃紧,因此店面的选择上,多少会有些限制。”
承桑漠听着崔易的话,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似乎是思索着什么,他此次前来本就有心想要拉拢崔易,霁云如今对他十分排斥,但却很喜欢往崔易这里跑,那他便投其所好,帮助他的朋友,这样或许可以慢慢缓和自己与霁云的关系。
既然崔易刚好有些需求,自己不如就帮他一把,随后说道,
“本王在中街上刚好还有一家闲置的商铺,崔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先用着。”
“这怎么好意思,这中街可是都城内最繁华的地段,以崔某现在的这个情况,怕是付不起这店铺的费用。”崔易面露难色的说道。
承桑漠说道,
“崔公子既然是霁云的朋友,那我这个做长兄的自然也不会那你当外人。本王也是个生意人,自然是明白崔公子的难处,这店面就当是本王替霁云送给崔公子的见面礼,若是崔公子能将生意在都城做的风生水起,这日后霁云在宫外也算是有个放心的去处。”
承桑漠这是很明显的示好,崔易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应了下来,
“既如此,那崔某便恭敬不如从命,待崔某周转过来,店铺的租金会一并补上。”
“这些事情以后都好说。崔公子,我们去看看霁云吧。”承桑漠说道。
承桑霁云听到有人走进来,以为是花芝月来了,手中拿着一本书,也没看便说道,
“芝月,你这几日辛苦了,我......”
刚一抬头,目光正对上站在床边的承桑漠。
承桑漠缓步从门口走进来站在一旁,俯视打量着靠坐在床上的承桑霁云,苍白的脸颊上已是看不到二两肉,裂开的领口漏出明显的锁骨,若不是看到仍有几分血色的肌肤,怕不是以为这是具骨头架子在撑着外面的衣服。承桑漠皱了皱眉,目光在承桑霁云身上游走后停在他手臂包裹的地方,即便外面穿着白色的外袍,但丝毫不影响承桑漠精准察觉到伤口包扎的位置。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承桑漠顺势做到一旁的凳子上问道。
承桑霁云没有想到他会来,微微坐直了身子,似乎是完全不想要见到他,脸色逐渐冷下来,问道,
“王爷这是来看看我死了没?”
承桑漠嘴角抿笑,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从前那只乖顺的小白兔,如今像是被解除封印一般,变成了一只时刻都在炸毛的小刺猬。
承桑漠盯着承桑霁云手上有些渗血的纱布,声音温柔平和的问道,
“疼吗?”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承桑霁云明显一愣,顿了顿本能的柔声应道,
“已经不疼了。”
承桑漠轻轻拿起霁云的手,指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纱布,又问道,
“我是问,伤害自己的时候,疼吗?”
承桑霁云垂下双眸,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也不知道如今承桑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不敢想,也不打算猜测。
承桑漠叹了口气,将霁云的手臂用被子轻轻盖好,问道,
“霁云,萧皇后的死,真的对你打击这么大吗?即使她以前那样对你,也值得你如今因为思念她而选择伤害自己?亦或者你真的认为是我派人杀了她?”
承桑霁云一惊,心道,
“难道,漠哥哥他,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
“她,毕竟对我有生......养育之恩。况且,纯一哥之前答应过我,会留她一命的。”承桑霁云道。
承桑漠缓缓的站起身,背对着霁云,似乎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眼中的情绪,继续问道,
“就因为他曾答应过你,你就单纯的认为,是我杀了萧皇后?在你心里,你的皇长兄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之人吗?”
承桑霁云一时语塞,低着头没有回应。承桑漠说的有道理,虽然上官纯一曾经答应过自己,但这并不能证明一定是承桑漠杀了萧皇后。况且,承桑漠的为人他自小就了解,他心目中的漠哥哥是个处事坦荡的君子,这种背地里是手段的方式,确实不像他的行事。自己只是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和毫无证据的猜测,就认定了萧皇后死与他有关,这一点确实不公平。
“霁云,在某一个瞬间,就没有值得你挂念的人吗?”承桑漠以为,霁云是因为想不开,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承桑霁云原本以为,承桑漠会像上官纯一那样劈头盖脸的骂自己一顿。却没想在他的言语之中听到了久别的疼惜。
承桑霁云有些犹豫,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他?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会像以前一样看待自己吗?但是如果自己不告诉他,承桑漠怕是早晚都会知道的吧?到那个时候,自己又将如何面对面前的这位皇长兄?
“漠哥哥,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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