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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直到睡前都在想这件事，想来龙去脉，想前因后果。
月上三杆，月光从窗纸透进来，映出一池清辉。
看样子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江念实在睡不着，披上外衣，没有惊动守夜的婢女，回到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院中。
许是身份变了，心情也变了，看着相同的景色，江念觉出几分陌生来。
树影摇曳，搅乱满池清辉，江念被夜风一吹，脑子愈发清醒。
夜深露重，她小站了会儿，很快便转身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起来，应付过母亲的问候，江念换了男装带上西竹出门直奔酒楼。
酒楼的老顾客上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身着红衣的俊秀“少年”半支着手，同柜台后看店的小二聊的畅快。
卓耀大步走进，声音爽朗，“你们聊什么呢？”
江念不语，里面的小二忙不迭道：“这位公子问小的哪种酒好喝，小的就一一介绍了过去，咱们醉春楼的酒呀，每一样都是顶好的！”
江念嘴角含笑，点了点头，“我听着也觉得不错。”
卓耀好奇，“你要买酒吗？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对。”江念点头，下巴对着店小二抬了下，用手中握着的扇子指着货架上一小坛印着雕花样式的酒，吩咐店小二将它包起来。
把东西递给西竹后解释了一句：“给哥哥买的，他或许喜欢。”
卓耀学着她的样子摇摇头，颇为自得，语气带着些感慨，“你兄长啊，可以说是滴酒不沾，我也不记得劝了他多少次，统共喝的还没半壶的量。”
“你买的好，等头七那日，我也要买壶酒送给你兄长，喝的多了，他自然就知道酒的好了。”
冷不丁的，卓耀听到江念提起另一件事。
“卓耀哥哥知道大理寺对于哥哥被投毒一案如今调查到哪一步了吗？”
她态度随意，卓耀只当是她关心，先引人坐下，然后继续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少年”眉头微微蹙起，鼓着脸的样子颇为孩子气，一时让卓耀有些恍惚。
江念脆声道：“父亲不让我插手，有什么消息都不跟我说。”
卓耀回过神，没觉得太过意外。
“你是女孩子，这件事有永安侯在操心，等尘埃落定了，他必然会告诉你真相的。”
说来也巧，卓耀压低了声音：“你若好奇，今天正巧是大理寺问讯的日子，现在过去听听也无妨。”
“不过你的样子，未免太过扎眼，最好是做些伪装。”
“这有何难？”
江念从怀中掏出张面具扣在脸上，起身招呼，“走啊，卓耀兄。”
面具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声音从中传出时不可避免变得沉闷，听起来倒真像个男子的声音。
卓耀停顿片刻，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再次来到大理寺，卓耀带着江念从偏门溜进了公堂。
江念抬头，意外看到了前太子连璟博，当今二皇子。
此时他面上难掩担忧，关切地看着跪在正中心脊背挺直的瘦弱青年。
江念顺着他的目光，也多看了眼廉黎安，眼神扫过去，从她进门开始就时刻观察着她的江汉甄当即坐不住了，重重的咳了一声。
江念这才发现她爹也在这。
卓耀看清堂内的情况，有些吃惊，“大理寺卿居然也来了。”
虽然没坐在主审位，但也够让人吃惊。
看来皇上确实很重视永安侯。
负责此案的是卓耀的父亲，江念认了人，站在柱后旁观着。
卓耀的父亲年岁长，比另一位少卿年长，稍小于大理寺卿。
他任了多年大理寺丞，许是资历老，几个月前升上的少卿。
江念目光沉沉，叫人辨不出她的情绪。
主审位上端坐的卓威，双眼不怒自威，真真应了他的名字，可说的话只让人觉得他糊涂。
卓威：“廉家小子，说，你为何对世子下毒！？”
根本没有实际的证据指向廉黎安，仅仅是情形所迫，使得廉黎安成了当下嫌疑最大的人。
连璟博身子微倾，显然是坐不住了，准备开口辩驳。
卓威拍了下惊堂木，几乎认定了台下人的罪，“廉家小子，你还不肯说吗？若速速将你毒害世子的过程交代清楚，本官还能给你一个体面！”
廉黎安油盐不进，经过几天牢狱的生活，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大人审都不审，就认定是在下毒害的世子，纵然在下有千百张巧嘴，也辩白不了自身，大人开口要下毒过程，在下却做不到无中生有，望大人谅解。”
他的不配合让卓威大怒，当即下令准备用刑，甚至都忘了大理寺卿和连璟博的存在。
“卓大人好大的威风！”
江念忍不住了，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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