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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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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能带来什么?

阿奇卡一直都觉得想象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他自幼身体不好,多走两步便会感到心脏紧缩,喘不上气。

弗兰克尔利的交通和医疗并不发达,他也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

他会坐在城市的街道旁边看着天空的飞鸟,想象着它们拥有五彩的羽翼、飘逸的尾羽。

他的绘本里充斥着各式的色彩,在他的想象里,这座城市充满了泡沫、彩旗和气球。

等他长大一点,城里的工匠们给他打了一把轮椅,猎人们商量着把他带出城外看看──这座城市虽然无人治理,但是却充满了幸福安稳。

猎人们推着轮椅走过城外的小路,弗兰克尔利的外围大多是暗藏魔兽的森林,外出打猎的人们其实一般直接穿过森林,带着颇丰的收获去外面交易物资。

这条道据说在很多年前用来经商交流的,那种粉紫色的微光蔷薇只在弗兰克尔利盛开,大人们都说着,很多年前,微光蔷薇会从这条道运向世界各地。

只不过魔物的出现使得这条道路被慢慢荒废,现如今又因为他被重新开发。

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经历了几天时间终于来到了外围的一个小城市,外面的城市与他常年待的地方有着明显的不同。

阿奇卡在这里看到了他只在书中听闻过的马戏表演。

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规模甚至不能称上马戏团。

这场表演开展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小广场,阿奇卡看着演员指引着动物走过他们搭建的道具上,看着戴红鼻子的小丑的花式抛球……

他还看到,魔术师的帽子中飞出彩带、花瓣与信鸽──如同他幻想的画面。

舞台上的魔术师也许感受到了台下男孩的炽热视线,他走近,然后用魔术棒从手中变出一只鲜红的玫瑰递了过去。

阿奇卡接过鲜花,他想着,这一定是故事里所说的魔法吧。

表演结束的演员们没有立即离场,他们很热情的宣传他们下一次的义演,与观众们交流。

阿奇卡兴奋的缠着刚刚的魔术师,情绪的起伏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面颊也开始泛红:

“刚刚那些怎么做到的,我、我是说我也可以吗。”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兴奋的伸出手来比划,连眼神都是那种亮晶晶的模样。

“嘘──演出完后不立即对魔术揭秘是一个魔术师的基本素养。”

台上的魔术师笑的神秘,他走上前递给阿奇卡一个小小的魔术道具:

“希望你不管多久,都对未知充满好奇,对神秘饱含热爱。”

这无疑是一段愉快的旅程。

但是城里面的大人们空闲时间不常有,外面的表演也很少见。

阿奇卡开始尝试着自己出远门──指的是靠着轮椅走走停停,从清晨出发,到达城外不远处就准备开始返回,即使这样他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但是这样的日子也很令他开心,他一边走一边幻想着面前的道路是由青砖铺就,道路的两旁盛开着无数美丽的微光蔷薇。

有一天,阿奇卡发现有一块区域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他决定那一天要晚一点回家。

如果阿奇卡出生在外面的大城市,那么他会是很有天赋的那一批孩子。

他发现了[虚实之间],一个被时代掩埋的神明遗迹。

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样称心,这个遗迹之前的主人属于【幻梦】。

一个和少年的幻想完美契合的神格。

神明的力量选中了他。

荒废的神殿因为暂时的主人迎来了复苏。

神殿的天空飞翔着阿奇卡从未见过的飞鸟,飞鸟的羽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华丽;花园里有一片开满微光蔷薇的花丛,水池里游曳着只在书本插图中见过的鱼类……

真像梦一样啊……

阿奇卡的父亲带着一队人找到他时,阿奇卡正在空地上自由奔跑。

神明的力量给了他身体带来了一次洗涤,现在的他拥有着和正常人一样健康的体质。

今天之后,他的双手如同魔术师一般,不,这比魔术师更为神奇。

他可以给城市点缀上他想象的色彩,他指尖不止可以变出鲜花,还可以变幻出泡沫、蝴蝶和飞鸟等一切他所幻想之物。

城里的大人们都说这是神迹。

也确实是神迹,触碰过[虚实之间]的阿奇卡心想。他现在对这个世界有了更为清楚的认知。

阿奇卡开始以魔术师自居,并在附近的城镇开始描绘他的幻想。

神明的力量能让他的观众看到内心最深处的幻想——虽然每个人幻想的世界不尽相同。

哪怕每个人的幻想不同,他也依旧毫不吝啬的描绘出不同的世界。

飞鸟与游鱼、灯光与舞台、美酒与黄金……他以自己的能力向他的观众展示不同的梦。

他通过自己编织出一个个虚幻的世界,勾勒下一个个不同的故事。

他的热情在一次次演出中只增不减,阿奇卡享受着一次一次对自己幻想的描绘。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追逐他的演出,虽然很多人只是沉迷于那一瞬间的幻境。

慢慢地,阿奇卡突然对自己的演出产生了怀疑──他从很多人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一瞬间的纸醉金迷。

真的有人会喜欢这种虚幻、喜欢他所描绘的世界吗?

年轻的魔术师决定去远方寻找答案。

可是在他准备告别弗兰克尔利的亲朋好友,去更远的地方演出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身上有着令人不适的黑色纹路、戴着面具的异客来到了他的演出现场。

那是异族,来自世界之外入侵者留下的污浊的血脉。

“我诚心的邀请你,加入我们。”

面具人这样说着,嘴角却带着令人不适的笑。

他身上的气息令人很不舒服,阿奇卡想着,而且看来他并没有让我真心想让我加入的样子。

阿奇卡拒绝了。

面具人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次看上去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到你们这些神明继承者陷入绝望的样子。”

阿奇卡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人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奇妙的离开。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个面具人做了什么。

他带来了灾厄。

等少年返回弗兰克尔利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残破的城墙,他平常行走的街道被染上鲜血,到处都是被撕裂的残块,站在这里仿佛能看到当时人们的悲泣。

幻想究竟能带来什么?

少年再一次的开始思考。

他一直生活的城市就此覆灭,甚至是因为他自己。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阿奇卡心想。

如果……一切不曾发生就好了。

灾厄带走了弗兰克尔利的生机,只留下一个孤独的灵魂不断哭泣。

…………

“你需要帮助吗?”

又一个外来的旅客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只不过这次带来的不是灾厄。

阿奇卡看向外来者,他已经很久没进食了,但是体内的神格却维持住了他的生机:“你是……想来做什么的。”

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在他说话的时候能明显感到声带撕裂一般的疼痛。

银发男人声音温润,好似带着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神明力量的继承者,我的力量来自【创造】。【命运】的继承者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她指引我来到了这里。”

没有听过的词汇……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吗。

“如果你想让这里恢复如初,我想我能帮上忙。”

阿奇卡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根据我所知道的,【幻梦】的力量其实并不止视觉上的欺骗、构造幻想的显现。只不过没有人引导你去使用罢了。”

男人声音一顿:“先说我的结论吧,使用来自【幻梦】的虚幻力量编织出的世界,再赋予些许【创造】的权能和足够的信仰,便能够使虚幻成为真实。”

“只不过要想实现这个,你会因为使用力量过度而‘神化’,【幻梦】的法则也会因为融入这座城市而彻底消散、无法再次凝聚。”

甚至不用男人的问询,这对现在的阿奇卡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不过有一个条件。”

阿奇卡的表情明显一滞,却又被很快安抚。

“放心,对这里没有什么影响。”男人召唤出了阿奇卡完全看不懂的星盘,只见男人指尖不断移动,像是在计算什么。

“大概在一个月后,前来这里的旅客中有一个栗发的女孩,当她提出要帮助你时候,请不要拒绝,并且悄悄的、将一丝带有【幻梦】权能的力量融入她的体内。”

阿奇卡神情先是雀跃,但又很快凝固下来。

“啊,还请放心,这样对那个女孩没有影响,反而她还需要这股力量来维持她体内的稳定。”

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那么,继续做你喜欢的事吧,给前来的人们编造一段故事,一段能流传并且让人们追逐的故事。”

“我会引导让人们进入你的虚幻之中,请给出对于他们来说令人沉醉的幻想与诱惑,当足够多的人们相信并追逐这个虚幻的故事,那么它将从虚无转变为真实。”

因灾厄而沉寂的灵魂因此再度鼓舞。

他会尽自己的可能编织出虚假的梦境,直至──幻想成为现实。

为了弗兰克尔利的再临。

【创造】的拥有者感受到合作者的雀跃,他垂眸看向眼前的星盘。

为了……神明的时代,不再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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