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入梦。
记忆却又像是被遗忘在深处,恍若入了大海的游鱼们无法寻觅。
度绯竭力想记住自己所寻见的,它们却狡猾地从她指尖溜走,无济于事,她只能将它们归还于这片海。
醒来时,屋里只有谢霁白守着。
对方倚在门边,在听到轻微的响动后侧首看来:“醒了。”
有层层叠叠的纱幔遮挡,度绯也不知道他怎么察觉到的,她只是睁个眼,对方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敏锐地可怕。
度绯轻轻“嗯”了声。
谢霁白声音传来,沉闷道:“回溯镜碎了。”
这在度绯的意料之中,回溯镜在梦瑶体内,她无法忍受一只顶着姜泽脸的妖鬼为非作歹,自然想拉着“姜泽”一同下地狱,最后只能是打碎体内的回溯镜,将他留在这个混乱的时空。
她记忆的最后是谢霁白提剑斩开一条血路,让他们通行,最后才得以生还。
那其他人呢?
像是知晓她心里所想,谢霁白道:“姜泽他们留在了里面,其余的几个人出来了。”
度绯想到他们最后的结局,心中不禁有些发酸。
她被谢霁白紧紧抱在怀里,度绯被他圈在里面,耳边是幻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风风呼啸声,他们稳稳踏上那条离开幻境的路。
度绯只是回头一望,梦瑶竭力地拦着“姜泽”,身上血流如注,连人形也有些维持不住,她是个梦妖,只能拦下了几息,随后“姜泽”便趁着通道还未关闭往上来,身后是无力抵挡的梦瑶。
眼前的场景瞬间化为乌有,变成碎片散落下来,她承受不了幻境破裂的压感,直接晕了过去。
最后一幕便见“姜泽”迎着掉落的碎片而来。
虽然出来了,度绯却浑身提不上劲,又白跑了一趟,还遇见这样的事,让她想到自己。
隔着纱幔,外面的人影没有动,定定站在那里。
度绯觉得他真傻了,就算是修行人也不能一直站着吧,看他那样估摸也是站了很久了,一直在守着她,这个念头让她心里发酸。
度绯心下无奈叹气,还能找出比这傻的人吗?
她托着腮帮道:“是所有妖都进了那个幻境吗?”
谢霁白声音清冷,如清风过耳,饶人心畔:“回溯镜会自己挑选进去的人,那日我们所见的场景也只是它创造出来的幻境,现世一切皆是正常的。”
那算他们进去的倒霉。
度绯蹙眉问:“姜泽已经不在了,这么大个城怎么办?”
谢霁白将她昏迷这两日出去探到的情况娓娓道来:“妖族有一套生存法则,若是上任城主命灯破碎,下任想到顶替的妖只要能接住后来妖的挑战,拿到认可便行。”
可真粗暴,度绯默默想。
谢霁白又补充了几句:“但是他的命灯并没有碎。”
对于修为高的人或妖失踪几个月或几年都是很平常的事,只要命灯没碎,那些妖便不敢争权夺位,因此现在还算风平浪静。
命灯没有破碎,度绯疑惑了,但很快她就抛之脑后。
因为她想到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
度绯拉开纱幔,赤着足下床。
白色的里衣衬出单薄的身姿,黑发散在身后,苍白的面颊上乌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
谢霁白有些不自然别开脸,微垂下眼睫。
度绯慢慢走上前去,屋内有阵法运转并不冷,赤脚踩在地上也没有寒冷的感觉。
她走到谢霁白身前,仰头看他,伸手把他脸转过来:“看哪呢。”
谢霁白低头不语。
度绯也不急,指尖轻轻摩挲他的发丝,感受上面传来的寒意,另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脖颈。
她内心出现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身体做过很多次这种行为,记住可以骗人,遮住人的双眼,可身体不会。
她捏发丝捏累了,就轻轻靠在他胸膛上,耳畔传来强有力的跳动声,就是这种声音给了她无数次心安。
一时间屋内寂静万分,彼此的呼吸声交错。
度绯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她轻声道:“你是何时发现他的存在?”
谢霁白摩挲着她的发丝,上面传来的清香可以抚平他的暴戾,他像是在回忆,慢慢道:“与你分开不久后。”
度绯靠在他怀里,继续把玩着他的发丝。
许久没得到她的回话,谢霁白心里有些忐忑,他想不该瞒着她的,她有资格知道这一切,来判定他的存在,谢霁白心里发颤。
他道:“我捡到一块回溯镜片,也许能用得上。”
度绯瞪圆了眼,满是不可思议:“为何我没看见?你何时捡的。”
她这才细细看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是方才他隐在阴影中,让她没能第一时间瞧清。
他受伤了,度绯心里有些沉。
谢霁白微热的呼吸撒在她的发间,他嗓音清冷:“趁着它还没关闭时,我又回去了,捡了一块碎片出来。”
“我想你用得上。”他认真解释道。
度绯被他行为确实弄得有些感动,幻境全面崩溃,他跑进去稍有不慎也许就回不来了,就在那里了。
但下一秒他的话就让她有些想笑。
谢霁白轻描淡写道:“顺便把某个人踹回去了。”
度绯想到他提的某个人就觉得莫名好笑,人家辛苦要跑出来了,刚看到光明,你回去一脚又给踹回去,若他能活着出来,肯定第一个要找谢霁白麻烦。
转瞬度绯心情又变得沉重,她将那一小块碎掉的镜片拿在手上。
镜片周边锋利的被细心包好,不会将手划破。
度绯抿唇笑笑,将它妥帖收了起来。
谢霁白声音从头上传来,有些不解:“现在不用吗?”
度绯哼笑了声:“还没到时候,不急,你那么想我恢复一部分记忆吗?”
谢霁白答话:“只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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