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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捡了块石头，拉住沙吉的枝条使劲往长了抻，沙吉被拉的哀哀求饶，陈曦也还是没放过他，反而笑道：“我可是问过你了，要一个方方正正的房子，还是要一个随便搭的房子，你自己说了要前者的，可别怪我哦。这都是为了做出漂亮房子要付出的代价！”
秾听陈曦的话按住沙吉的枝条不让他乱动：“曦，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陈曦刚刚便让沙吉的枝条往长了伸，随即挑了个平整的地方，用石块在土地上挖了个洞。她让秾把沙吉的枝条末端按在这个洞上不要动，随后把石块放到沙吉树枝尖上，让沙吉握紧石块，以石洞为圆心，沙吉树枝为半径在土地上画圈。
等地面上画出了一个标准的圆后，陈曦又把沙吉拉直，穿过圆心虚虚化了条直线。她让沙吉枝条两端搭在直线和圆相交的电商，随后拉伸沙吉，直到沙吉的树枝能与圆相接触，定下这个交点后，陈曦终于松开了沙吉。沙吉的枝条萎靡不振，松如软泥，瘫倒在地上。
秾却惊喜地拍打地面：“曦！你画的这个圆，可真圆啊！原来圆可以这样画！”
陈曦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画了一个直角出来，按照直角造房子，我相信沙吉的房子应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房子！”
沙吉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是直角？”
陈曦一把捞起沙吉，把他一端按在圆心上，一端绷直，沿着圆左右滑动：“直角就是，你这条直线，和穿过圆心的直线相交所构成的相邻的角完全相等时形成的角。”
沙吉的树枝缠在陈曦手腕上，弱弱道：“我懂了我懂了，快把我松开吧，再扯会就要要扯长了……”
陈曦却并没立刻松开沙吉。她拉着沙吉，从已经确定的直角上穿过圆心拉直沙吉，在对面的半圆上定下了另一点，这才松开了沙吉。
给房子画线用的是最简单的，初中就学过的圆周角定理，直径所对的圆周角是直角。曾经即便学会了，但是在满是水泥钢筋浇筑的城市中，这点知识远远不够拿来创造什么，可没想到到了原始的土地上，它们却有了用武之地。
秾和沙吉此时也发现了这个圆的妙用。这样画出来的房子四壁的确工整又方正。沙吉之前搭木屋只是随心所欲地在地上插四个木桩来定点，这样搭出来的房子总是东缺一块，西长一块。如果按照陈曦的方法搭房子，即便是木屋，也会比沙吉原来搭建的房子美观不少。
陈曦画出房子四面墙的位置后，脱下鞋袜，找了处空地，就蹲在地上挖土。等挖出一抱土后，陈曦直接上脚，把土中的土块土粒统统踩的稀碎。待土壤被踩的松软细密后，她又把土堆垄成碗状，扭头便问沙吉借陶碗。
她又要做什么？
沙吉和浓同时在心里发出疑问。但猴曦刚刚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了猴曦有着超越他们认知的智慧。猴曦既然要这样坐，那她绝对可以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东西。
沙吉二话不说扭身便去屋内拿陶碗，秾见状问道：“够用吗？我还有个陶罐，可以拿来借你使用。”
那自然是装水的容器越多越好，越能装越好呀！省的她一趟趟的来回跑。陈曦点点头，秾的树枝迅速跑远，地面上只剩下树枝滑动的深深的痕迹。
这力量，这速度……陈曦脊背发凉，怎么感觉这看似软绵绵的树枝抽起人来绝对很痛呢……
沙吉来的飞快，他一出来便询问陈曦要碗的目的，陈曦指指溪水道：“用碗打水来，浇在这团土上，和稀泥。”
沙吉虽不解，但也没有过多询问，他避开陈曦要拿碗的手，反而树枝一扭，自己托着碗去溪边打水了。
沙吉的速度很快，只来回几趟，陈曦便点点头，不再让他继续打水。她拢了拢碎土，挽起裤脚，抬腿便往泥水中踩。
踩泥是实在太爽了！陈曦小时候隔壁邻居就是一位建筑工人。这个叔叔非常能干，甚至自己就能带着兄弟给自家装修。从前她看叔叔踩水泥就很羡慕，总觉得很好玩，一直央求着让她也踩踩试试。只可惜踩了一会，她的脚就被蚀的疼，妈妈把她抱回家洗干净脚丫，才发现脚丫裂开几个小口子，怪不得她疼呢。
邻居阿姨听说后气的拍打叔叔的背：“你自己脚丫子皮糙肉厚的抗造，小姑娘脚丫子嫩，你怎么不劝着点！”
陈曦当时小，痛了几天脚好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嚷嚷着要去踩水泥，这次吓得叔叔再也不敢让她来，加快进程几天就收工了。
没想到长大了居然还有机会踩泥，陈曦哭笑不得。
沙吉见陈曦沉迷于踩泥，他也不愿意闲着，便问道：“还要做什么呢？”
陈曦脚步不停：“光这点泥不太够，可能还需要挖一点土来。”
沙吉枝条一顿：“还需要，很多泥吗？”
陈曦紧闭眼睛点点头。
沙吉不再多言，他放下陶碗，然后迅速扭进了树林里，不过一会，有两根没沙吉粗的小树枝跟着沙吉扭来了。这两根小树枝一来便叽叽喳喳叫嚷道：“沙吉，你又鼓捣你那个房子呀！这次找我们帮忙，可要多给我们一点盐哦！”
另一根小树枝煞有其事地点点树枝尖：“就是！我们可不白打工哦！”说罢，两根小树枝也不磨蹭，立马找了片空地合理刨土，击打土块。
这两只小树枝发出的都是童声，听起来似乎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沙吉这雇佣童工，不太好吧！
陈曦拽住沙吉，偷偷问道：“他们才多大呀？你就把他们叫来干活！”
沙吉迷糊道：“啊？他们都五百岁了呀！”
啊？五百岁？童声？那沙吉和浓呢？沙吉的声音完全是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秾的声音也是清澈的大学生的声音，他们又是几岁？
陈曦握住沙吉追问：“你多少岁？秾又多少岁？”
沙吉不解，但老实地回答：“我八百多岁了。秾嘛……好像是一千一百岁？”
陈曦惊的泥也不踩了：“一千！我才二十四岁！”
沙吉的重点却放在了其他方面上：“你看起来像十六七岁的兽……又瘦又小的。”
哪里瘦？哪里小？陈曦高一米六七，重估计有一百三十斤了，这要是拿蓝星审美来看，已经算是有点胖了。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原始社会朝不保夕，捕猎能力越强的兽就越能吃饱，越是人高马大，身体健壮，要是这么看的话，陈曦还真有可能算吃不饱饭的瘦子，就算她是瘦子，那还有比她更瘦的芝麻糊，难道芝麻糊算是饥荒级别的瘦吗。
两颗小树正嘿咻嘿咻地掘土呢，听到他们讨论年龄，立即喊道：“不许背着我们说坏话！我们都五百岁了，一点也不小！”
沙吉笑着回到：“没说你们坏话！快干活吧！”见陈曦纠结树的年龄，他解答道：“其实没有一千年。我是从秾还是幼苗时开始算的。实际上树从幼苗时期开始，生长三百年后，才能真正地拥有意识，从麻木中活过来，有思考的能力。这样算来，我才活了五百零七岁，还是一颗年轻的树。相比之下，树族中有不少老树能活三千年呢。我想想……最老的那颗树，好像到今年为止，已经活了四千……”
“四千三百岁了。”秾捧着陶罐赶来，听到他们在讨论年龄，她补充道：“树的生命和兽的生命不太一样。如果按兽的生命时间换算的话，沙吉还不到十七岁，这两颗小豆苗也才十岁呢。”
两颗小树听到这话枝条一颤，便缠过去胡闹一通：“秾！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小豆苗了！”
秾放下陶罐，轻轻安抚这两颗小学树，不知怎么，陈曦居然能从两颗只有树枝的小树上看出憨态可掬来。
只是，她还有一个疑问，他们所提到的意识，到底是什么？树又是如何产生意识的呢？秾听到她的疑问，便耐心为她解答：“本来大家都是死树，不会思考，不会感知。可一次长达五年的寒冬到来，当时兽还身无寸缕、茹毛饮血。很多兽扛不过寒冬，倒在寒风中。自那以后，一颗生长了两千年的大树一夜之间便有了意识，紧接着，更多的树骤然间也萌生出了意识。当然不是所有树都能思考，大部分树都是死树。有意识的树不断呼唤同伴，得到回应后便想尽办法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族群。目前大陆上有三个庞大的树人族群。分别在北部，中部和南部，而我们所处的就是中部树族。”
陈曦好奇的问：“为什么植物也能有意识呢？”起码蓝星上的大树就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
沙吉大概理解了植物的含义，不明所以地反问：“为什么植物不能有意识呢？其实不是所有植物都有意识，花草这样短暂的生命就没有意识。它们只有微弱的感觉，但是感觉微小到和死物一样。它们只有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渴望雨水、渴望太阳、渴求土地。只是它们的根太短，生命也太短，没有等到意识诞生，就等来了死亡。”
沙吉继续道：“小时候我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兽能诞生意识。树的生命很长，无聊的时候，我就主动去和兽接触。沙玛说很久之前的兽还只会唔哩哇啦地大叫，可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语言，可以不同种族之间相互交流。看着他们出生，生崽，再死亡，慢慢的我就明白，树因为活的时间长，才拥有意识，而兽虽然生命短暂，但它们在死之前把自己的知识全部告诉自己的幼崽，然后不断繁衍……树族只有一条生命，兽却有无数条生命……它们的知识用无数条生命一代一代的传播，就这样，不知道传播了多少代，它们短暂的生命也有了强大的意识。”
两颗小树并不能理解沙吉的思考，他们满不在乎地听着，手上却不断地拍散土块，秾也不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她挪去用陶罐舀水，并照着陈曦和泥的方式和两颗小树一起和泥。
陈曦脚步不停，却在心底偷偷思考：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原始，沙吉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总结出树和兽意识产生方式的不同，而且言之有理。不知道沙吉的言论算不算得上惊世骇俗，从秾和两小只的反应来看，他们不是很在意沙吉的思考。但从陈曦的角度来看，沙吉言辞犀利，又明辨是非，乐于助人，是个值得并肩奋斗的好伙伴。
待到脚下的泥变得粘稠绵密时，陈曦拔出双脚，转而走到石堆边分类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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