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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啊，我怎么不高兴。”宋清辉视线没有看听茶，而是移向远处。
听茶没有理会宋清辉的话，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清辉往后退了一步，用一种逃避的姿势对着听茶，“我现在可以不说吗？茶茶，我有些累了。”
宋清辉眼底的疲惫再也隐藏不住，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示出来，他肩背微微塌下去，道：“之后一个星期，我可能有几天来不了学校，也回不了消息，你不要担心。”
“邹柠柠的事，我已经交给周叔处理了，等周叔收集好证据，就会提交给警察，应该就在这一两天。”
听茶看着宋清辉，想问上几句，可是他说他很累，现在不想说，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宋清辉转过身，听茶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宋清辉，你不让我问，那我就不问，但我想告诉你，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这次考试你还是比我厉害，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在学习上是这样，在其他地方，也是这样。”
“不让你护着不是要和你拉开关系，只是想和你说，我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我从小就是株野草，有点土，给点水就能长，长得比所有的花朵都要挺拔，邹柠柠的事情你给我处理干净了，我心里边也高兴，但宋清辉，我真的比你想象的要厉害，要坚强。”
宋清辉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穿校服的少女，他喜欢她这样，坚毅挺拔勇敢，是株打不倒的小苗。
“我明白，你一直都很勇敢，等我把事情解决好，就回来告诉你，好不好？”
少年眼睛里带着亮光，似乎要把眼前单薄的女孩照进眼睛里，藏在记忆里。
“好。”听茶应了。
这天过后，宋清辉再没来过学校，听茶试着给宋清辉发消息，但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讯。
星期三的时候，学校里的人就看到，有几个警察徘徊在二楼的办公室，警察离开的时候，二班的邹柠柠也不见了。
论坛上自是一片讨论之声，警察上门，邹柠柠做的事情便不难扒，很快就有帖子说，是邹柠柠潜入家长群曝光听茶发病视频的。
发帖者在下面罗列了一系列的证据。
之后，就算邹柠柠再回到学校，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也不会少，而在此之前，邹柠柠的成绩更是一降再降，模拟考更是从过去的年级前十跌到了年级后五百名。
星期四晚上，刚下晚修，听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显示是朔城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宋清辉。
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听茶同学，我是宋清辉的哥哥，我叫宋清珩。是这样的，清辉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我想让你过去照顾他，当然不用请假过去，就晚上住那里，和他说说话就好。”
“周岭和我说了，你和清辉是……”宋清珩停顿了一下，笑道：“是好朋友，他见到你，情况可能会好转。”
“他怎么了？”听茶抓紧手机，问。
“我不清楚情况，发病了，但他不愿去医院。”
“好，可以把地址给我吗？我现在就过去。”
宋清珩道：“不着急，等他父母走了，我再让周岭接你过去，明天下晚修，你收拾一下东西，过去可以吗？之后我会安排周岭接送你放下学，尽量不影响你的学习。”
“没问题。”听茶想也不想地答应。
次日一早上课，听茶竭力不去想宋清辉的事情，一直熬到下晚修，把一套卷子刷完，她不再像往常一般，等到人少了再下楼，而是拿上书包，直冲到校门口。
外宿的学生很少，校门口黑色的卡宴格外显眼。
听茶顾不上避嫌，直接上了车。
不待周岭说话，听茶便直接问道：“周叔，宋清辉的情况怎么样？”
“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周姨送了饭菜进去，也没见吃。”
周岭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姑娘焦急的表情，“你先别着急，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敢把你带过去。”
听茶调整了一下情绪，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平稳多了。
“好，周叔，劳烦你先送我回小区，我过去收拾一些衣服。”
南中下晚修是九点钟，听茶到宋清辉别墅时，已经快十一点钟了。
“我就不进去了，里面只有小少爷和周姨，你直接进去就好。”周岭下车替听茶按了门铃，“周姨开门。”
周洪燕的声音传来“哎。”
只听“啪嗒”一声，紧锁的大门一下开了，别墅的院墙种了大片的蔷薇花，此时正值花季，繁盛的花枝垂在墙角，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进去之后，大门就自动关上了。
别墅里走出一个女人，听茶被吓了一跳。
“听茶，是我，周姨。”周洪燕打开灯，看着站在外面的小姑娘。
听茶进了别墅，这是栋三层高的小别墅，头顶吊灯金碧辉煌，大理石地板干净明亮，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周姨，我是过来看宋清辉的。”
“我知道，周岭已经全部和我说了。他今晚没吃饭，我现在领你过去？”
“好。”
听茶脱下书包，上了二楼。
这座别墅给她一种英国上世纪贵族居住过的别墅的感觉，厚重的窗帘，各种名贵叫不上名字的摆件。
接送宋清辉的卡宴只是冰山一角，直到此刻，她才看清这座冰山的另一面。
宋清辉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面一间，周洪燕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拿钥匙把门开了，露出一道漆黑的缝，让她进去。
听茶推开门，里面很黑，她手里捧着周洪燕刚才端的饭菜。
她不敢贸然打开灯光，精神病患者在发病的时候，对光线是很敏感的，她摸着黑，把饭菜放到桌子上。
宋清辉住的房间很大，似乎是两间房打通的。
“宋清辉，你还好吗？要不要起来吃点饭，周姨说你一整天都没吃饭。”听茶环腿坐在宋清辉的床边，低声道。
宋清辉大脑一片混沌，骤然听到听茶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动了动，转过头来，漆黑的发黏在额头上，他的眼睛很亮，就这么直直地看向听茶。
被宋清辉盯着，听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在医院的时候，他发病把她压在身下，利齿死死咬住她的血肉。
宋清辉的声音很轻，也很虚弱，“是你。”
“是我。”听到宋清辉说话，听茶一下就不害怕了，眼前的人是宋清辉啊，她怎么能害怕。
“我可以开灯吗？房间里有点黑。”
宋清辉还以为是他的幻觉，听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费劲地点了点头，“可以。”
听茶站起来，把灯打开了。
灯光刺进眼球，宋清辉几乎条件反射般把眼睛闭上，眼前闪过一道蓝白色的影子。
再睁眼的时候，听茶就这么出现在了宋清辉眼前。
不是幻觉。
宋清辉强行打起一点精神，他现在连走出这个房间的能力都没有。
“谁让你过来的？”
听茶没提宋清珩，“我有些担心你，就主动联系了周岭，让他把我带过来的。”
宋清辉的目光游移着，最后定在一个点。
“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你好好学习。”
“那你呢？”听茶看见宋清辉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样子，心里就觉得难受，直抽着疼。
“我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听茶把饭菜端到床头的柜子上，“真的吗？可是你现在看上去很虚弱。周姨说你一天没吃饭，吃饭好不好？吃了饭就没那么难受了。”
宋清辉根本不敢把手露出来，他现在手打着抖，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拿不住筷子。
“你回去吧，等会儿我就吃。”
此刻，没有谁能比听茶更对宋清辉感同身受，她第一次庆幸自己得过这样的病，如果她没有亲身经历过，或许就被宋清辉的话哄骗走了，但她经历过，就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是怎样一个状态。
“我喂你好不好？人不能一天不吃饭，身体熬不住。”
听茶搀着宋清辉坐起来，他的唇色很白，嘴唇干裂，应该是一天都没喝水了。
走出宋清辉房间，就看见周姨在不远处候着，用嘴型对她道：“需要什么？”
听茶说了“温水和勺子。”
周姨把这两样东西送过来，听茶喂了宋清辉喝水，看着他唇色被水滋润变得有颜色，心底一片柔软。
她把饭菜搅拌成一团，让菜的味道渗进米饭里，开始喂宋清辉。
勺面触到宋清辉的嘴角，宋清辉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一个勺子的存在感能这样强。
听茶又喂了一口，“好吃吗？”
“好吃。”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听茶就这样静静地喂完了宋清辉一整碗饭菜。
听茶左手端碗，校服的袖口对她而言有些宽大，袖子滑落到手肘，露出宋清辉过去留下的压印。
“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看，高考结束，就把这个疤给消了吧。”
听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疤，她不在乎手腕上是否有疤，她既不用做明星，这块疤也不影响生活，有没有都无所谓。
“好啊，那我们一起高考？”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宋清辉不能顺利参加高考。
“嗯，过几天我就能去学校了，别担心。”
宋清辉吃过饭后，身上有了力气，人也精神了许多。
“让周姨给你收拾我隔壁的房间住下，早点睡，明天让周叔送你去学校。”
宋清辉这个样子，明天肯定去不了学校。
听茶收拾碗筷，给周洪燕端下去，她问：“那明天，我还能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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