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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风起，吹动了堂前落花。
春日的暖阳洒在地面上，空气中浮动着暗香。
院中站着两排人，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貌美女子，为首的女子身着紫色长衣，眉宇间甚至和江语婳也几分相似，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似乎比这院中花朵还要艳丽几分。
谢砚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江语婳脸色平静地坐在堂上，目光落在这群美娇娘身上没有怒气，甚至有几分欣赏之意。反观绿荷，她的情绪就要激动很多，眼眶泛着红，双手紧握在身前，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嬷嬷见谢砚辞来了，端着笑脸迎了上去：“主君安好。”
谢砚辞冷淡点头，在江语婳身边坐下：“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哎呦，绿荷姑娘难道没跟主君说。江家心疼大娘子侍候辛苦，又为讨主君高兴，特意挑选了些人送过来，主君和大娘子瞧瞧，若是有看得上的便留下侍候吧。”
谢砚辞转过头：“大娘子的意思呢？”
江语婳心中确有几分膈应，但不是对这些人，而是对江家。
谢砚辞没来的时候那嬷嬷同她介绍了一下情况，这些姑娘选得都是府中家生子，调教好了送过来，若是谢砚辞留下还好，若是留不下，她们回去怕是也要受罚。
江家这是逼着人做选择，进退都没有留退路。
“主君若是喜欢，便留下吧。”
左右几个女史而已，她和谢砚辞并无感情，他要真看上了自己也不能置喙什么。
谢砚辞的脸色微变，眸中划过一丝暗色。他忽然拦住江语婳的腰，额头撞上男人的胸膛，清冷的淡香一瞬间将人包裹得透彻，江语婳一抬头就能看到男子下颚和脖颈勾勒出的弧度，她呆愣愣地看着前方，一时连动作都忘记了似得。
“主君……”
谢砚辞揽得更加用力，他微微低下头，温热地气息洒在江语婳耳侧：“夫人这么想给我纳妾，是嫌弃我伺候不周吗？”
男人的生硬温热而沙哑，一字一句好似在心弦上波动。
二人似交颈般说着话，让底下的一众人都红了脸。江语婳下意识地抓紧了谢砚辞的衣襟，侧过头，这个姿势宛如她害羞埋进了谢砚辞的怀抱，衣襟交叠，亲密无比。
嬷嬷状似无意地咳嗽两声，没想到大娘子竟这样有手段，瞧那意思，主君似乎还要给大娘子面子。
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成事，她暗自咬牙。
她那里吃了憋，绿荷可就开心了，若非大娘子先前拦着，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全赶出去，省的搅得府中不安宁。
带两人分开，那嬷嬷才陪着笑脸上前。
“主君和大娘子感情好，这是天大的喜事，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冒昧了。”
谢砚辞语气冷淡：“嬷嬷能意识到就是极好，我同大娘子新婚不久，可不想被人挑拨感情。”
嬷嬷一噎，她本想迂回着将人送进去，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
她使了个眼色，身后那身穿紫衣的丫鬟上前拜道：“见过主君、大娘子，奴婢绘春，曾是江府管院子的丫鬟，若是主君和大娘子不弃，就将我们留用府中，也好为大娘子分忧。”
谢砚辞挑眉：“哦？江府是觉得侯府调教不出能用的人吗？”
“不不，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嬷嬷道，“多几个人办事总是好的，大娘子和主君就掌掌眼吧。”
“不必，府中暂且容不下这么多人。”这次开口的是江语婳。
在谢砚辞做戏的时候她便明白那人心中所想：“嬷嬷将人带下去吧。”
“可是大娘子……”
“你没听到吗？大娘子要你将人带下去！”绿荷瞪着眼，“都说新婚三月不纳妾，主君和大娘子才成婚多久，怎么你们江家就上赶着送人过来？这不是明摆着挑拨主君和大娘子感情吗？”
“嬷嬷若没有这个意思，就将人带下去吧，这边走。”她直接了当地送客。
那嬷嬷再想分辨几句却已是不能了，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只好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绕过侯府长廊，那嬷嬷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撇了一眼身后的女子们，一个个惶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绘春扯了扯袖子道：“嬷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们还好意思问我？”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一甩袖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众人，“在主君面前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先前那灵巧劲都哪去了？要让世子殿下看上你们，那真是痴心妄想。”
绘春抿着唇：“嬷嬷，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您瞧世子和大娘子感情甚好，我们过去不是讨嫌吗？”
“嘿，你还和我犟上了。之前是谁说保管能挣个小娘的？现在你瞧瞧，小娘没挣上，回去之后怕还得被家主好一顿责骂，到时候我可不帮你们担责任。”
一听家主二字，绘春的脸色也变了，她赶忙上前道：“嬷嬷，我人小见识浅，您千万别和我计较，我这都是无心说说的，您可千万别不管我们啊。”
此话一出，身后的女子们也纷纷附和：“是啊嬷嬷，您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难道真舍得我们被家主责罚吗？您可前往帮我们说说好话！”
嬷嬷听罢也头痛不已，她何尝不可怜这些姑娘，只是命令当前没有办法。
她深深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之后回去向家主请罪了。”
希望家主别再气头上，到底听进去一些。
几人走至小门，看着诺大的侯府，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踏出去，忽听背后有人叫喊道：“嬷嬷留步。”
众人转过头，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跑了过来，正是引月。
大家同出江府，虽然不常见面，但也算得上是熟人，因此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欣喜。
“引月妹妹，怎么是你啊。”
嬷嬷确实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拨开人群：“引月，可是大娘子有什么吩咐？”
引月点点头：“大娘子说了，诸位留在侯府做小娘是不可能了，但若是愿意，可以担个女史的名头，只是进不得内院。”
嬷嬷面上一喜。
女史好啊！她在江家见得多了，说白了有些小娘和女史也没什么区别了。
最重要的是，大娘子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她回心转意了。
只要表现得好，何愁没有一个进内院的机会，何愁完不成家主给的任务？
她看了一眼身后众人，她们立刻会意：“引月妹妹，麻烦转告大娘子，我们都是愿意的。”
引月道：“是么？你们可都想好了，侯府不养闲人，你们不干活可是不行的？”
“你放心，有我盯着，她们肯定好好做活。”嬷嬷说着朝身后一望，“是不是啊？”
引月没理会她讨好的模样，微微一笑：“嬷嬷怕是误会了，您将几个丫鬟留下就行了，其他的侯府自有安排。”
嬷嬷一愣：“这……可这些人都是我调教出来的，我若不再怕是……”
那些小姑娘年纪轻轻没个轻重，要是被侯府收买了怎么办。
“大娘子说了，要么留下几个人，要么一个都别留下，您看着办吧。”
“那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嬷嬷也不好再辩驳了。
她点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其中就包括那位大丫鬟绘春。
绘春在她耳边坚定道：“嬷嬷您放心，我会看着她们的。”
众人在侯府门前分道扬镳，嬷嬷回江府报信，绘春等人则在引月的带领下回房修整。
她们并不知道江语婳会给她们安排什么样的工作，但左右和江府端茶送水，浇花喂鸟的活计差不多。
翌日她们便被叫了起来，绘春想起嬷嬷临走时的嘱托，特意让几个姐妹都上了全妆。
虽然主君和大娘子感情好，说不定她们碰一碰也有巧遇呢？
这个想法一直维持到她们被赶上马车。
“引月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娘子想将我们全部送走关起来不成吗？”
引月只是笑：“绘春姐姐这说的哪里话，大娘子多么仁厚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绘春看着屋外越来越偏僻的景色，心中的警惕也提到了最高。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她心中一片冰凉，想着看过的那些拐卖的话本，冷汗从额角冒出，上前就要去抢马车夫手中的绳子，“停车！”
当然，她没有抢成功。
绿荷坐在车外，将探出半个多头的绘春按了回去：“你们还是稍安勿躁些，大娘子说让你们做活，就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她也不理会绘春等人的叫喊，淡然转过头去。
马车停留在城郊的楼房前，绘春心如死灰地跟着人下了车，就见不远处一座大型厂房，上写几个字‘江氏工厂’。
她不由得愣住了：“这是？”
屋内走出一个人，相貌清秀，莲步轻移。
周莹朝绿荷行了个礼：“绿荷姐姐，这就是大娘子说要来的新人？”
“是，她们以后就和你们同住，活计的事情还劳烦你多教导。”绿荷说完，压低声音在周莹耳边道，“这些人从江家来，心思不纯，你也帮大娘子多注意些。”
周莹脸上划过凝重：“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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