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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醒来(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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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猛得睁开双眼,脖子带着僵痛。

她晃晃头,周身笼罩的灯光逐渐从昏黄变得清亮,得以看清眼前的场景。

前桌的同学正从她桌上拿起一只笔,见她一脸呆滞,好笑地问她:“怎么了?”

这一声,终于将她拉入实际,各种声音开始充斥耳际。

环顾四周,江影确认自己正身处于高中的教室,现在应该是晚自习时间,同学大都低着头在做题,也有一些人在压着嗓子说笑、打闹。

“没什么。”江影对前座的同学摇摇头。

对方朝她晃一晃手中的笔,“借用一下,刚看你睡着了就没吵醒你。”

江影慢吞吞地点点头,又见对方摸着脸冲她噗嗤一乐:“你脸上都是褶,太好笑了。”

江影缓慢抬手,摸向自己脸上相应的位置。

她记得,这是高二的一节晚自习上,前一秒自己还在做作业,后一秒就突然从梦里醒来。而接下来,自己还会傻呆呆地问对方:“我怎么睡着了”,而对方只觉荒唐地一笑:“你睡傻了吧,我哪知道你怎么会睡着?”。

她也记得,醒来时胸腔里满涨的异样感,让她当时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异世界,因而无厘头地抓着前桌同学问了一堆怪问题。

可能是太莫名其妙,她一直记得这件事。一如现在的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胸口同样是憋闷的难受。

她刚刚好像是抱着猫在屋里痛哭来着,丢丢仰着小脑袋乖乖地看着她,猫爪上都是她苦涩的泪水。再后来……她就睡过去了。

应该是梦吧。

江影闭起眼,试着伸手摸了摸,不是柔软的床铺,而是冷硬的课桌。

窗外是浓重的夜,头顶的白炽灯似乎快坏了,发着低微的嗡嗡声。

有闷重的拍桌声响起,是讲台后埋首教案的老师,正高声告诫底下越发吵闹的同学安静。

江影再睁开眼,眼前是一本摊开的作业本,密密麻麻印着小黑字。她看不大懂,也无心去看,对着书本自嘲一笑:

如果这是真的,那倒好了呢。

若能重来一次,她拼尽全力、不眠不休,也要改变一切!

正胡思乱想着,宣告晚自习结束的铃响了。在前桌同学的催促下,她合上手头的书,拿起,跟着人往外走。

“梦奇?”江影试探地喊了一声挽着自己的女生。

“怎么了?”徐梦奇问询地看向她。

看来自己没记错,前桌的女生叫徐梦奇,高二时的同学,不过毕业后就断了联系。

江影高中时是住宿生,徐梦奇也是,虽然她现在不记得自己具体住哪间宿舍,但她记得徐梦奇就住在对门,每回她们寝室有人吃泡面,徐梦奇只要在,必会顺着香味过来分两口。

“还没回神呢?”徐梦奇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拉着她站在寝室门口。

徐梦奇觉得江影大概是困蒙了,便将她推进门内,挥手道别,“行了,你赶紧进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见。”

江影不觉得有明天见,但她再睁眼却依旧身处校园。

这种真实感,在她被老师叫起来答题却呆头呆脑说不出来时,达到了巅峰。

“不知道,就好好听讲。”老师了然地瞥她一眼,示意她坐下,显示是抓包了她一直在走神。

突然,江影的胳膊被推了推。

她多年的唯一的好友许慧,歪着身子靠近,低声问:“等下去食堂吃饭吗?”

江影侧头看过去,微张着嘴,看着眼前年轻了许多的许慧,眼底却微微浮发酸。

她和许慧高二相识,一起走过十多年,是彼此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近来不知道怎么了,许慧的态度却出现了变化,她似乎在刻意疏远自己。尽管没有争吵,毫无缘由,但江影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疏离体现在方方面面。

对此,江影又气又恼又伤心。与此同时,对自我的怀疑和对生活的厌憎,也愈加深重。

唉,她是真的好想人生可以重来一次。

当年她惨遭高考滑铁卢,又因种种原因没有复读,许慧是她唯一的知心好友,填报志愿时便想也没想直接填了许慧选的学校。重来一次的话,也许她应该作出不一样的选择。

“说话呀。”眼前年少俏皮的许慧,久不闻她回答,轻轻戳了她两下。

江影摇头,闷声道:“不去了。”

许慧也没追问,下课后就随着人群走了。

江影独自坐在原位托腮发呆,等这莫名其妙的梦结束,并没注意到门外有人,随后一人走入教室,看看她,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她旁边。

他搓搓手,才犹疑地问她借作业本,笑得有一些讨好。

“嘿嘿,我就是想参考下。”

可以说,现在整个班,除了个别同学,其余都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江影既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也不知道他说的作业本被过去的自己放在哪。

于是她站起来,很大方地说:“要不然,你自己找吧,应该在书桌里。我,我急着出去吃饭。”

说完,也不顾对方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快步走出门去。

门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从她面前一闪跑过。

江影惊了一下,只看到一个女生在旁边生气地跺脚。江影没多在意,循着记忆找去食堂。

这个点,食堂阿姨都开始收空盘了。她摸遍上衣加裤子四只口袋,除了一团揉烂的纸巾,既不见饭卡,也无分文。

她忍着饥饿,在学校瞎转了一圈,又往教学楼走,期间还走错教室,直到有人提醒她。

这种尴尬得头皮发麻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梦。

而刚那个同学将作业本还给她时,更是不解看着她问:“你怎么只做了一半?等下不是就要交了嘛。”

江影接过,只冲他笑一笑,并不接话。

等人走远,江影才打开作业本一看,过于端正的笔迹停留在第五节的填空题,后面的几道大题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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