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
太子好生狡猾。念了那首梨花诗,就朗月清风往那里一站,专看她窘得说不出话。
杨夫人恼的牙痒痒,一面在心中把公孙止臭骂一通,没脸没皮,什么诗都敢往集子里塞,生怕别人不知翻墙的事。一面有暗叹小两个当真天生一对,连拿捏她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成昭“先兵后礼”,轻咳一声,又抬袖道:“夫人若不放心,我在莲华寺借有禅院,专候夫人娘子大驾。我与她只说半个时辰话,届时毫发无伤送回夫人身边。敢以先母之名起誓,必定发乎情止乎礼,不为仲子逾越之举。”
杨夫人晕头转脑带女儿等车,跟了成昭后面来至莲华寺,看百龄今夜装扮用心,美貌尽显无遗,此刻装得乖巧腼腆,一颗心却早就飞到前头车上了。
杨夫人不放心,想后悔,车子已直入寺中停在禅院门前,樊无花与主持慧实静候多时,身后尚有六名年轻女主,个个宫人装扮,美貌如花,杨夫人下车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她们簇进了房中。
房中并不似寻常寺中禅房那般雪洞子似地冷清,锦屏绣榻,装饰华丽,还堆了大块雕成连绵山脉状的冰块,却是个福地洞天。宫人七手八脚按了她坐下,不一会儿就摆满精致素斋,又七手八脚为她布膳,杨夫人到底心神不宁,只少吃了两口便叫撤下。
到底宫中出身非寻常婢女所比,宫人们个个察言观色能言会道,围着杨夫人夸得舌灿莲花,说什么“夫人与娘子站一起,竟不似母女,乍一眼只当姊妹呢。”又有个团脸女郎说是医女,自荐为夫人松散筋骨,一通拍打揉捏,果真筋骨松散,静脉全通,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舒坦过后,杨夫人又不免想到,这些全都是拿女儿换的,一下又滋味莫名。
那箱百龄下了车,便见成昭招手,带她往宝塔方向走。寺中花木蓊蒨,二人在小径上缓步而行,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走了半晌竟都没有说话。
百龄羞答答看他近在咫尺的手,忽地又担心自己汗水花了妆容,忽地又疑心阿娘派人盯梢,便不时回头张望。
跟在十来步后的桃符屠苏双双感叹,桃符道:“娘子做贼心虚图谋不轨的真明显啊。”屠苏深以为然,瞪了大眼警慎观察四周,娘子一旦出手,她就立马驱逐闲杂人等,不叫任何人打搅。
成昭早察觉她各种小动作,忍不住含笑问:“担心什么?”
百龄坦诚道:“担心叫人看到。殿下难道不担心吗,若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成昭心中发软,略一探手,就将她一只小手握在掌心,“交代什么?交代我已有太子妃心仪人选?”
这是他头回直白道破二人关系,百龄叫他握住的那只手开始发烫,旋即烫满全身,终于红成颗虾米。而热度迅速感染成昭,两人僵硬又不舍地握着手来到宝塔之下,却闪出个人来行礼,不抬眼睛,望着地面道:“殿下,有事奏报。”
成昭只好恋恋不舍撒了手,随他一旁说话。
百龄独自在塔下等着,忽有一年轻俊俏的郎君经过,见到她眼睛一亮,近前来叉手一礼,又不知哪里变成朵玫瑰给她,“小娘子为何只身在此?某荥阳郑果,幸会娘子。”
百龄蹙一蹙眉头,忽见成昭朝这边看来,随即交代那人几句,便匆匆往这边过来,百龄忍不住笑,笑得郑果目眩神迷,却听她嗓音甜甜美美道:“我在等候郎君。”
郑果脸色一变,此时天色已有几分黯淡,顺她目光看去,果见一男子走来,顿时大窘,收了花,说一声“叨扰”,便仓促离开。
成昭极是不悦地望一眼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把又握了百龄的手,拾阶登塔。
他闷头不语,醋味儿漫天,百龄心感好笑,反倒存心想逗一逗她,便叹道:“方才那郎君好有神通,竟能凭空变成朵花。”
成昭轻哼,“雕虫小技,江湖骗术,是假花。”
百龄惊讶问:“我看着竟似真花,可惜没收下来一探真假。”
成昭掌心收拢,“真假都不足挂齿,东宫后园奇花无数,区区玫瑰,不值一提。”
百龄险些笑出声来,“殿下不高兴?”
成昭撇过头,又回头正色道:“没有不高兴,本宫很高兴。”
本宫都出来了。
百龄绷不住嘴角上扬,缓缓道:“狡童子都,匪我思存。”
成昭听出她话中含义,不禁狂喜,回道:“蔓草蒹葭,实获我心。”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此时已至塔顶,二人凭栏而立,天上星河流淌,人间灯火璀璨,他们就立在这绚烂天地之间。
成昭将她另一只手也握紧掌心。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执子之手,与子成说。”
他偏头轻轻覆上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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