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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气氛异乎寻常的凝重。
“砰”的一声，女帝李嫣然的手掌猛地拍向龙案，这使得龙案上的纸笔飞起，再度落下时发出“咚咚”的声响。
女帝李嫣然则是勃然大怒，“没有泽海商行？咱们这大夏的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么？”
罕见的，她在朝堂，在这般多的公卿、大族族长面前震怒。
“回禀陛下…没有泽海商行，日子还真过不下去！”
站出来说话的是户部尚书杜克明。
杜克明出身京兆杜氏，虽也算是一方世家，但能量比起五姓七望相差甚远，也正是因此，女帝李嫣然才选取他作为户部尚书。
说到底，掌管大夏财权的，家族的底蕴不能太高，必须是女帝轻而易举能够掌控的人。
“陛下…臣斗胆就说实话了。”杜克明如实奏道：“第一个是货物问题，泽海商行几乎垄断中原七成的货物，更包括蜀锦、井盐、丝绸、马匹、铁器等等，这些珍稀品都是泽海商行独门的买卖，如今它莫名其妙的倒下，短时间内，中原的货物未必能补得上来…无论是宫中还是宫外，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物质的短缺…”
户部尚书杜克明的这一番话已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这还只算是最微末的影响。
杜克明的话还在继续，“其次便是物价，之前咱们大夏的物价稳定，便是因为泽海商行囤积了大量物资，开设了大量商铺，他们定价公平，整个市场定价便会公平，可如今泽海商行一倒，物质紧缺，自是少不了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据臣所知，如今的粮价翻了百倍，布价也翻了五十倍…市场上怨声载道，民心波动啊。”
“还有…还有的便是那钱庄，大夏龙票是靖王此前通过泽海商行发行，陛下继位后不光认了这大夏龙票，还拉五姓七望各自入了一股，成为大夏每年户部最主要的进项，且不说…之后的日子，户部少了这笔进项，许多政令无法推行！就是普天之下…百姓们也都认为这大夏龙票是朝廷的啊！如今，它…它兑付不了，那首当其冲，百姓们会把怒火发在七大家族身上，接下来…接下来便是朝廷了！”
“陛下，除此之外…”
俨然，在户部尚书杜克明看来，泽海商行轰然倒下，影响还远不止看到的这些。
更深层次的还在路上，将会随着时间一桩桩、一件件的爆发出来。
他还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够了——”
女帝李嫣然迫不得已打断了杜克明的话。
呼…呼…
连续的喘气声自她的口中叹出，这还是她继位以来，第一次在商业上感受到这般压力。
“朕只问，若是朝廷接受泽海商行的钱庄，那需要多少金银方才能兑付？”
“这个…”
朝廷兜底，这样的处理方式，别说户部尚书杜克明没有想过，整个朝廷…谁敢想？
可偏偏，不兜底，那就会民心动荡，女帝的威严与信任都将出现巨大的问题。
“这…”杜克明脑中飞快的转动，最终默算出了一个数字，心情沉重地吟道：“三年…若当真要朝廷兜底，那至少要朝廷三年的税赋…”
轰…
此言一出，不光女帝李嫣然一怔，满朝群臣，七大族族长皆是一怔。
税赋的牵扯太大了，朝廷不可能拿出三年的税赋，什么也不干…就为了这个。
“陛下…”穆自常提议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慕容品夏，她是泽海商行的掌事…找到她，便能问出泽海商行的金银、货物的去向…找到她，这个难题…也便能迎刃而解。”
随着穆自常的话，女帝李嫣然一声粗重的喘气下，不由地吟出了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的名字：
“慕容品夏——”
“慕！容！品！夏！”
而她的思绪，已经穿梭到三年前，那个她继位之初，最迫切需要金钱的日子——
那是一段对李嫣然而言最艰难的日子。
因为决定要休养生息，轻徭薄赋，推行仁德治国，故而…开仓放粮、开垦荒地、修桥搭路、引水灌溉等等，短时间内，她的一系列仁政都需要金钱的加持。
诚然，她知道泽海商行能拿得出这笔钱。
但，她不敢确定，继位之后，泽海商行对她的态度，会不会改变。
就在那时。
泽海商行的掌事慕容品夏求见女帝，提出愿意在金钱与商业上给于女帝支持，更愿意带领泽海商行九百七十一家商铺，一百三十七项生意，悉数效忠女帝。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打从心底里，李嫣然的心头是有一些怀疑的。
虽说，靖王李墨暗中救助慕容家的事儿，她并不知晓…但她依旧觉得慕容品夏的投诚…来得太过容易了。
于是她问慕容品夏，“朕打听过，是靖王一力扶持的！你才能站到如今的位置？那么，你为何会这般轻易的背叛他？”
就像是李嫣然许以穆云璎“女将军”这样的身份去拉拢；
她要接受慕容品夏的投诚，至少要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疑惑着，她的野心是什么？
于是，慕容品夏亮出了那雪白小臂上那清晰可见的“守宫砂”…
这一幕，无疑让李嫣然大惊。
作为长姐，她太了解李墨这个弟弟的四处留情。
很难想象…李墨身边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女人，身居重要的位置，却依旧保持完璧之身，与李墨并无瓜葛。
慕容品夏的回答也堪称完美，“皇城中，哪个女人不喜欢靖王呢？可我推心置腹，为他执掌商会，甚至不惜褪下所有的衣衫，把自己献给她，但最终换回的却是靖王的置之不理…所以，我觉得不公平，他为何要羞辱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什么都不做，靖王就舍得为她们留情，偏偏我…”
无疑…
女人总是在情感这方面…很容易达到某种共识与共鸣的。
看着那洁白小臂上清晰的守宫砂，女帝李嫣然能理解慕容品夏的心情…
这是嫉妒，也是对她的羞辱，更是那所谓的“因爱生恨”——
于是，她调查了一番，确定…真的发生过慕容品夏献身不成的事儿。
她也很庆幸…
当然，她接受了慕容品夏的投诚，但出于谨慎，起初…还只是试探，可随着三年来，慕容品夏与泽海商行在商业与金钱上给予女帝的一次次支持。
这使得李嫣然最终放下了所有戒心…
也赋予了慕容品夏更大的权利。
呵呵…
现在想想，整个事件…根本就是一次深刻的卧薪尝胆！
这更是对女帝最深刻的讽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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