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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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原川游戏没有中心掌舵者倒是一时半会儿倒塌不了，每一个项目都是精准无误的市场把控和风向嗅觉的向下统筹能力，作为首席执行官的庄知礼目标永远不会放到近在眼前的东西，他要的是彻底和两大游戏厂商平分秋色，彻彻底底能够撕扯出一块肉到嘴里。

星期一早上九点，秦润窈准时看到严以律己的庄知礼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挺括修身的西装三件套，认真专注的神情都是那么让人心情明媚，她推门而入，将上周五的工作内容简短扼要地向他汇报结束，马上各就各位开始行程满满的忙碌一天。

原本昨天电话里说是要过来和庄知礼谈话的梁西成销声匿迹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九点下班都迟迟不见人影，一点说明缘由的音信都没有出现，仿佛彻彻底底将这件事悄无声息地翻了篇。

周三，公司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圣诞节福利按照往常的规矩草拟了份单子，递到秦润窈的手里签字她才想起来再过两周就要过平安夜和圣诞节了，匆匆忙忙的一年就这样毫无实感地踩着风火轮飘了过去。

将单子递给张子番，秦润窈余光里瞥见玻璃磨砂门外一晃而过的高挑纤瘦的背影，身后的宋粒手里拿着个黑皮笔记本亦步亦趋，她心底萌生的春芽悄悄动了下触角，秦润窈记得张子番有个男朋友，谈恋爱经历干净纯洁到从一而终，关系保鲜的秘籍总而言之肯定比她多，她笑着眨眨眼睛，脸上难得露出贼头鼠脑的八卦表情。

张子番被她不同寻常的眼神弄得毛骨悚然，想着不会是要让她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一边想着秦润窈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身体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她刚刚退了半步，被秦润窈叫住了，她神秘兮兮地问：“子番，你谈恋爱这么久算是个有经验的人了。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你有什么礼物啊，或者新鲜的小玩意可以推荐送人的？”

过去几年秦润窈都是精挑细选每天能用到的东西送，例如手表项链，镯子钢笔什么的，送来送去都是那些老三样，况且庄知礼的生日和新年是同一天，恰好和圣诞节只差五天，要是两次送的礼物大差不差，那会显得非常潦草敷衍，她不想随随便便应付庄知礼。

第一次听到秦润窈疑似沾边情情爱爱的问题，张子番首先想到了她的秦总会不会是背着所有人偷偷谈恋爱了，她结合上周五差不多火急火燎的将整天的工作压缩到一个上午的行为，说起来她跟着秦润窈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秦润窈屁股后面着了火似的拼命挤压时间，只为留出下午的空闲时间。

而且十二月的第一周是秦润窈雷打不动的年假，现在毫无征兆地破例，她越想越觉得要陪伴恋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她没有选择戳破，慢吞吞地分享道：“去年我送给他一个纯手绘的回忆录，他和我哭了好久，说非常感动。我过生日那天他送给我一个手钩的小玩偶，就是我包上挂的那个。其实在一起时间长了，买的礼物终究是会腻的，做一些小手工比较有惊喜感，也会让对方感觉到被重视和珍视这份感情的心情。”

认真聆听她说的送礼经验过后，秦润窈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计划的雏形，她微微颔首，“谢了，你去忙吧。”

067.

接下来的几天秦润窈准时准点下班，一分一秒都不多待，关于她沉溺爱河的流言蜚语像是巷子里刮过的龙卷风，不出两天就刮得人尽皆知，甚至有传言说秦润窈的恋人是个温柔可人的男omega，有好几个人煞有其事地说，亲眼见到过她载着恋人满面笑容的离开停车场，幸福美满的不得了。

正式立冬后的白天时间缩短，高楼林立的城市早已经华灯初上，如同天上的明亮繁星倾倒在了地面上。

原川游戏大楼位于三十楼的办公室里灯光明亮，庄知礼站在顶天立地的无框落地窗前，垂眼俯视着楼下排成长龙，缓慢向前一寸寸爬行的车流，他眼神再好，隔着这么高的距离，也分辨不出哪辆车是秦润窈的那辆。

外面的员工陆陆续续的下班，一盏盏灯光熄灭。宋粒气喘吁吁地拿着一盒没拆封的胃药进来，放到了茶几上，“庄总，这是我之前吃的胃药，大概率会缓解一部分您的症状。”

亲眼目睹庄知礼短短几日呕吐不下十几次，宋粒作为秘书忠心耿耿跟着庄知礼这么多年，发自内心真真切切的为他的身体担忧，他是知道上周庄知礼进疗养院的事情，具体的原因他不清楚，但是需要住院的情况能好到哪里去，提心吊胆等待主心骨回来，不料看到他反复呕吐的模样，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只好胆战心惊地帮他瞒着下面的人。

不知为何，宋粒瞧着庄知礼的眼眶有几分红润，似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嗯，谢谢。”庄知礼知道宋粒是好意关心，他的秘密谁都不能吐露一丝一毫，任由猜想是胃病的误会随便发酵，当成他能够躲避到后面的烟雾弹，幸好宋粒没有成家生子，否则肯定能察觉出来不对劲。

他面色如常地朝着红木衣架走去拿下外套，顺便当着他的面把那盒胃药收到了口袋里，和宋粒一起下了班。

最近庄知礼的孕反症状开始越来越强烈，嗅觉和味觉双管齐下，以前从来没觉得哪些东西有刺鼻难闻的气味，如今变得对一丁点微不可查的味道都觉得难以忍受，蹲在马桶旁边没有直起腰过，吐到昏天黑地，喉咙生疼都停不下来。

同时，庄知礼的情绪起伏渐渐的不受控制，他坐在驾驶座上无缘无故地自心底冒起几丝怒火，夹杂着更多的委屈不甘，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揉了几下眼睛，眼睫沾染上了一层温热的湿润。

隔绝掉大部分噪音的车厢内落针可闻，庄知礼模模糊糊的觉得，是因为这几天和秦润窈相处减少太多，与前几天疗养院里朝夕相处的对比太强烈，落差大到好似云泥之别，他的心如坠冰窟般的不适应。

最近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他都听到了，秦润窈有时间找别人都不和他说话，更何况他感觉秦润窈是真的谈恋爱了，不是捕风捉影的添油加醋。

雨夹雪那天夜里，秦润窈亲口承认的青梅竹马，她家里的门锁密码都不用她主动告知，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能够允许别人没有主人陪伴下登堂入室，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是多么亲密无间。

无论怎么计算，反正比他这位“偶像上司”身份的邻居更加容易生长出如胶似漆的感情。

068.

十二月的第二周过去一半的时间，秦润窈可以说是争分夺秒锻炼她的手艺，说来也奇怪，她做什么事情都信手拈来，轻轻松松，唯独从小到大做出来的手工一个比一个难以入目，丑陋不堪，好像左右脑各自为营，咬牙切齿地互搏一场，最终她的头发丝获得了身体控制权一样让人不能接受成果。

她只好发愤图强，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认认真真地对待这件事，起码得赶上互送礼物的平安夜当天做出来个最好的送出去。

周四的上午，秦润窈收到一墙之隔的庄知礼发来的消息，问她准备什么时候继续休年假，她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一周年假的事情，不过她听说庄知礼近几天的身体状况很是不好，胃病来势汹汹，有的人甚至夸大其词地说他是得了罕见癌症，命不久矣。

因此，秦润窈难以一见冷着脸大发雷霆，当机立断一层层查下去揪出传谣的几人，一次性罚了那几个多嘴多舌的鹦鹉精两个月的奖金，全公司通报批评，安置到最边缘的工作岗位上，差不多就是辞退的意思。

她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言语恶毒的诅咒庄知礼，还毫无作为。

「小润：我暂时不休假啦，你不是还不舒服吗，我休假岂不是弃你于不顾。」

「小润：要不然星期天我带你去趟医院再检查一下吧？不然总是吐也不是回事。」

「庄总：我检查过了，医生也开过药了，不用你操心。」

秦润窈看到最后几个字，无端脑补出了龇牙咧嘴，冒起寒光闪闪尖刺的刺猬形象。

她对庄知礼的情绪变化感知很敏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是在朝她闹脾气吧？

「小润：好嘛好嘛，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小润：摸猫猫头.gif」

「小润：今天我等你下班好不好？带你去吃饭，有家海鲜很好吃，你不是喜欢吃鳗鱼饭吗？」

「庄总：不去，不要闲聊。」

「小润：好吧。」

069.

被连续两天冷眉冷眼的拒绝全部提议，秦润窈终于咂摸出点不是滋味，她当年面试碰壁都没有这几天碰的多，她准备周五下班后把庄知礼堵在办公室里好好盘问一下，免得他旧事再提，重新开始不声不响的躲着她。

临到快要下班的时间，她时时刻刻注意着总裁办公室的动静，没想到她精准掐着秒表去办公室，被宋粒告知庄知礼早已经提前几分钟下班了。

赶到灯光明亮的地下车库里，所有人的车位都是有固定编号的，秦润窈的高跟鞋踩到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音，在空旷无声的空间里左右回响，拐过个拐角，她远远地望见庄知礼的车还没有开走，瞬间喜出望外地快步往那边走去。

“你怎么吐的这么厉害？我带你去医院。”从没听到过的陌生女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公共场所里秦润窈没听过的多了去了，她不会处处留心专门记一面之缘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庄知礼回绝的声音紧随其后，“……不用，我去过了。”

秦润窈的脚步骤然停下，越过车前盖和车玻璃她看到庄知礼一手撑着水泥柱子，正在难受的弯腰吐着，他身边的女人侧后背对着秦润窈，看不清面孔是怎样的，行为举止却是能够一眼看到，手中的矿泉水体贴入微地拧开了瓶盖等着递上去，另一只手仿若给庄知礼顺着毛，上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两道亲密自然的人影清晰地印在她的双眼中，秦润窈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和她看到的一样，踟蹰不定的脚步刚刚下定决心向前挪动半步，女人忽然笑着说道：“上次是我做错了，不该惹你生气。我和你爸妈讨论过了，不让他们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就我和你单独相处，没有别人插手了。”

你爸妈……

秦润窈的思绪陡然一个急打方向盘，撞进个拐不过弯来的死角里面，言语之间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见过庄知礼的父母了，什么事会需要见父母讨论事情。

女人的话里话外把她和庄知礼划到一边，俨然是一副商量小家如何和双方父母相处的语气。

他们是要谈婚论嫁了吗？

她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庄知礼为什么不和她说？

最终秦润窈都不知道她怎么神思不属地离开那块地方，回到家里面的，她浑浑噩噩地没开家里任何的灯光，放空大脑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后背脊柱传来长久不动的僵直感，稍微动了动就有麻木的声音响起。

她想：应该是庄知礼决定要和我这个异性拉开距离了，毕竟马上要成家了。

难怪这段这几天对她躲避不及，她还以为是因为忽略了他，在和她发脾气，想着哄哄就好了。

看来是她会错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