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锦不自觉地摸了下锦囊内的簪子，看向远方，“姐姐也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
*
一天后，陈秀锦握着那根簪子，抵在奄奄一息的皇帝颈侧。
时间仿佛凝滞，薛容的手停在半空，似是想制止，却又犹豫不决。
陈秀锦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宫中回荡。
“停燕，你想死吗？回答我。如果你真的想死，我就将这支簪子扎下去，成为弑君的罪人。我会陪你一起死。”
她稍微顿了下，而后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想死，就立即阻止我。”
薛容被陈秀锦的气势震慑，不再理会兀自呼唤的老皇帝，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陈秀锦坚定道：“对，停燕，不要再看皇帝了。他已经快死了，即将成为整个王朝的历史，不是吗？但我还活着，我们还活着，怎能被一个将死之人拖入地狱？”
“皇帝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我们还能站起来、走出那道宫门。到那时，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停燕，皇帝停留在我们的身后，再无法追上你。你又何必看他？”
“停燕，你该走出那座宫殿了。”
说完这些话，陈秀锦握紧簪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就在金簪即将刺穿皇帝喉咙的瞬间，一双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陈秀锦眼睫微颤，看到薛容跪在自己身前。那张漂亮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却渐渐焕发了生的光彩，
薛容动作轻柔地拿走簪子，远远地扔在地上，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他紧紧抱住陈秀锦发抖的身体，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秀锦，不要死。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陪着我一起死……我们一起活着。”
“只要有你就好，还有你陪着我，我怎么可以放弃？我答应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寻死了。”
陈秀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僵硬的手臂抬起，紧紧回抱住薛容，语气坚定：“好，我们回家。这些事情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皇帝本就只剩一口气，眼睁睁看着陈秀锦带走薛容，气急败坏、怒火攻心，挣扎着捶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乾清宫的殿门终于打开，天光照在陈秀锦和薛容身上，带来勃勃生机。
等候在外的宗室重臣们满脸焦急，从二人身侧匆匆进殿。
不多时，哭喊声在殿内此起彼伏。
薛容没有理会身后的一切，拉着陈秀锦的手，逆着人流走下阶梯。
没过多久，皇帝驾崩的消息传遍皇宫。众人一脸哀恸地跪地哭号，太监当场宣读继位诏书，太子薛璟正式成为皇帝，接受众人的叩拜。
有官员注意到离开的薛容和陈秀锦，欲言又止，却被新皇制止。
薛璟深深看着二人的背影，道：“不必管他们。”
*
一步又一步，耳边风声静谧，薛容与陈秀锦相互依靠着走出皇宫。
漆红的宫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陈秀锦知道，这将是薛容最后一次进京。没了皇帝庇护的九皇子，无权无势，再没有任何力量。
但薛容对此毫不在意。他终于从那扇打不开的门中走出，从此天高海阔。
宫门之外，薛容看着陈秀锦，眼中情意缱绻，仿佛看到了新的未来。那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创造的未来，再无任何挂碍。
“我们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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