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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沐言乐一愣,章家老夫人?章哥哥的祖母?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沐言乐甚至来不及想一下自己今天化的妆容得不得体。
章老太太是章家的大家长,将来章哥哥的婚事,也肯定是要经过她点头的。
只是如今,章老夫人还不认识她。
沐言乐挂着浅浅的笑,小心谨慎的行了晚辈见长辈的礼数。
“这位姑娘是……”章老太太经过两人,停下了脚步。
小翠是大郎君身边最得力的侍女,但小翠旁边的姑娘,她不认识。
“回禀老夫人,这位姑娘是大郎君请来的客人,”小翠对沐言乐也不了解,只能粗略回话。
“老夫人好,晚辈沐言乐,跟着哥哥一起来拜访,”沐言乐怕章老夫人怪罪她乱跑,“我是第一次来,章哥哥说,让小翠姐姐带我四处转转。”
“原来是明儿的客人啊,那得好生招待,”老夫人看着小姑娘温顺和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亲近之感,十分喜欢,“记得前日庄上铺子新送来的胭脂,小翠,你带沐姑娘去挑几件。”
沐言乐不敢拒绝,忙与老夫人道谢,却听老夫人旁边的道士突然问,“姑娘姓沐?是三水一木的沐吗?章大郎君刚请来的这位八字相合的人,是姑娘的哥哥?”
沐言乐点点头,“沐清风是我的大哥。”
“姑娘家中有几位兄弟姐妹啊?”道士急忙问道。
“我只有大哥一个兄长,”沐言乐不明白道士问这个作甚。
“姑娘生在何地,生辰何月,今年贵庚?”道士似乎问上瘾了。
“我出生在南州,雪月生辰,尚未满十五岁,”沐言乐有些尴尬,想这道士究竟是什么人啊,这等问题都是闺阁隐私,若不是章老太太在一边默许,她才不会说呢。
道士立刻两眼放光,“那姑娘是否许了人家?”
“这个……”沐言乐脸一红,摇了摇头。
“沅隼大师,不可无礼,”章老太太终于发了话,制止了道士的提问。
被称作沅隼的道士,凑近老夫人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这道士言行与章老夫人十分亲密,如同母子一般。
沐言乐等在一旁,腿脚站的有些发麻,也插不上话。老夫人不走,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先走。
章老夫人听道士说话时候,双眸一直在看着她的脸,眸光却比之前更加和善慈祥。
饶是如此,沐言乐还是紧张,双手藏在袖子里不停地扣布料,长这么大,她都没那么心惊胆战过。
道士说完,章老夫人竟然扬起了笑意,却是与一旁小翠道,“小翠,你先下去吧。我见沐姑娘有亲切,想近些看看。沐姑娘可扶我去客堂一起坐坐。”
沐言乐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走到章老夫人身侧,轻轻扶起老人枯瘦的左臂。
“真是个好姑娘啊,”章老太太拍拍沐言乐的手,边走边说,“沐大人身体可好?”
“老夫人您认识我爹啊?”沐言乐惊讶,爹在皇城相熟的叔伯家门,好像没有章府。
“听明儿说过几次,”老夫人温和笑道,“沐大人是明儿很敬重的上官。”
“谢谢老夫人,”听人夸自己的爹,沐言乐心里甜滋滋的。
章老夫人想起今日要见的人,正是沐言乐的大哥,“你大哥是明儿在南州游历时的好友,如今在金吾卫任职,娶了宋御史的女儿,和城北的宋家做了亲家。后来你们沐家都随着你父亲升迁侍郎,搬来了皇城。你大哥来拜访过几次,只是可惜了,我都没见着人。”
沐言乐没想到,章老夫人竟对大哥也如此熟悉。
走过青苔古道,来到小岔路,章老夫人起脚转向了右边。
这条路,并不是去客堂的路,她刚刚是从客堂一路走过来的。沐言乐想提醒章老夫人,可突然意识到老夫人身边的侍女,还有那个道士,对章府一定比她更加熟悉,却都没有说话。
难道是老夫人故意绕了远路,想拉着她在院子里多转一会儿吗?
“你和明儿,也是在南州就认识了吧?”章老夫人问。
“是,”沐言回过神思,赶紧应答。
“与我仔细讲讲,你和明儿都怎么相处的?”
“南州时大哥和章哥哥总在一起念书,我常去学堂找大哥玩,章哥哥也来过我家,还教过我写字,讲他游学时碰上的好玩的事……”沐言乐把脑子里记得的过往都讲给章老夫人听,但心里犯嘀咕。
父亲是章哥哥的上官,大哥是章哥哥的朋友,章老夫人关心孙子,也就会对孙子身边的人上心,可自己充其量是章哥哥好友的家人,章老夫人为何要问到自己和章哥哥何时认识如何相处的?
“好……好啊!”章老夫人越看越觉得沐言乐亲切,果然如沅隼大师所说,这小姑娘,是她们章家命中注定的缘分。今天也是巧了,被自己撞见,要不就生生错过去了。
章老太太带着沐言乐,在后院转了一大圈,才迟迟到了客堂。
沐清风等的都睡着了,才见姗姗来迟的章老夫人,自己的妹妹竟然还搀着老夫人一起进来。
方才东宫来人,太子殿下有请,把李侍郎和曲将军凑一起,商议一下年底的武举筹备之事。章明突然有公事要处理,把沐清风一个人扔在了章府。本来沐清风也是要跟着走的,可因着已经派人去请章老夫人了,不好让章老夫人白跑一趟,沐清风就自行留下等候。
“老夫人好,”沐清风瞅着妹妹和章老夫人有说有笑,老夫人满面红光,拉着妹妹的手犹如自家孙女,十万个为什么在脑海中打转,却又不好多问。
“沐公子不必多礼,”章老太太示意坐下闲聊。
“大哥,”沐言乐左右没见章明,“章哥哥呢?”
“东宫有急差,不敢怠慢,就先走了一步,”沐清风见老夫人身后,还有个年轻的道士,想必就是章明口中的那个江湖中人了。
沐言乐要坐在大哥身边,章老夫人指着临近的木椅,“来,阿乐,坐到我身边来。”
沐清风眼见妹妹坐到了章老夫人旁边,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章老夫人摆摆手,那道士上前一步,“沐公子,贫道沅隼,受天庇佑,为章老夫人寻福命之人。”
“需要我如何做?”沐清风问。过去二房带人来见老夫人和道士,章明很少过问,也不是很了解具体的步骤。
书上写的道士作法事,起码有个仪式一类的,也不知这位道士忽悠人的手段是什么。
“本来需要沐公子为老夫人念福命经,祈求天赐福寿,可是今天,贫道竟得天降神谕,得遇章家的命定天缘。此女和章家的继承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天缘若成,则可福旺整个章氏家族,章家子孙后代可受天缘庇佑千万载,长盛不衰,”道士指向了沐言乐,“而天缘正解,正是沐公子的妹妹,沐言乐沐姑娘。”
沐言乐刚端起来的茶杯,差一点摔出去,“天缘?”
难怪,章老夫人对她如此热情,一路拉着她问东问西。
章家的继承人……章老太爷病故,如今是大房老爷掌理家族产业,但章老爷已经年过半百,有妻有子了,肯定做不成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往下数,若无意外,章老太爷逝去后,作为长房嫡长,章哥哥会是章氏一族下一任的当家人。
章老夫人道,“沐公子,你为阿乐的兄长,又是明儿的好友,老朽也就明说了。青儿走的早,明儿还年轻,自然是要再续弦再娶的,章家的当家人不能没有夫人掌管内宅族事。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可惜明儿心在科举学业,无心其他,我也没有遇见有太合适的。今日一见阿乐,我心里就喜欢,沅大师又得天指示,此乃天命缘分。我打算寻媒婆算八字,不日就去沐家提亲。”
沐清风蹭的站起来,好歹才忍住了怒骂道士的脏话,什么狗屁天缘,如此不合适的缘分哪里般配了。但老夫人是长辈,他还是有礼貌的拒绝,“阿乐年纪还小,尚不到嫁人的年岁。而且我们小门小户的,也不懂大家族的规矩,怕是会给老夫人添堵。”
“沐公子何意反对呢?阿乐她自己愿意,不是吗?我们章府,是讲道理的,缘分有了,情谊自然也得有。”
章老夫人经历沉浮,眼光何其毒辣,在得知沐言乐时天缘上选,能兴旺章家时,就拉着沐言交谈。她问了许多南州的琐事,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直观察着沐言乐的反应。
提起章明时,沐言乐的眼眸李溢满了满足和崇拜,因为紧张所以小心翼翼,脸会红,不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喜欢吗?
章老夫人早在心里断定,沐言乐喜欢章明,才会与沐清风开口,说起提亲的事。为的是试探一下沐家人的态度,以便之后做好安排。
沐清风不是家长,沐侍郎才是,议亲自然是要去沐府详谈的的。
章家虽然没出过什么大官,却也算皇城年数久远的大族,在文坛有权威地位。皇城多少权贵都想把女儿嫁到章家来。章明是将来的族长,官场上更是前途无量,是女子梦寐以求的优质对象,沐家唯一不愿意的理由,大概就是章明娶过妻子,有个儿子。
续弦难当,章老夫人也明白,但好处是章明的原配是个侍女出身,端不上台面,且小重孙只有三岁,尚未到记事的年纪,从没见过他的生母。只要新夫人对他好,自然是要亲近新夫人一边的。
若沐家把女儿嫁到章家来,章家必然善待。
沐清风不语,老夫人说的对,自家妹妹,喜欢章明。
他看向沐言乐,沐言乐低着头脸红,早就出卖了她的真心。他再不能与章老夫人义正言辞的拒绝。唯有回家与父母商议,再做打算。
沐言乐很委屈,她可没脸直接跑到老夫人那里直说喜欢章哥哥啊!这真的是天命,老天爷突然就实现了她陈埋在心底自知渺茫的心愿。
感谢她的好运气啊。
“原以为明儿也在,留你们一起吃个饭,”章老夫人觉得不巧,也不知章明合适能办完差事回府,两个小辈和她一个长辈相处,定也觉得拘束,不如改天,她也好先跟明儿说,好好商量一下这桩姻缘。
沐清风赶紧顺着话说,“章老夫人,晚辈晚上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妹妹尚未出阁,把妹妹单独留在外府也太合适……那个……我们先回府了。”
赶紧拉着沐言乐离开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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