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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与勉强扛下这一串夹七杂八的障眼法,面前两位都古怪得她不知从何问起。
言行干脆利落的木头扭扭捏捏,笔墨不离身的牛角书生手执印本。关键是,这本上词句翻来覆去尽有两个宁佳与极其熟稔的姓名,更不乏零星不堪直视的内容混入其间。
宁佳与顺手一指景以承横在她和以宁中间的书卷,道:“这是何物?”
景以承心下骤惊,忙将书卷藏至身后,脸上心虚难以隐藏。
“没!没什么呀,一些——”
“景二殿下。”以宁仿若魂魄归位般,赫然正色,“您怎么还在看这种荼毒身心的闲文野书,您——”
“好好好,我明白。”
景以承笑着推走以宁,二人拖拖拉拉离开了宁佳与的视线。
“咱俩那边儿说话!走走走......”
宁佳与满腹狐疑地穿过长廊,东瞧西望,宁展果真不在,不止如此,偏房也没有景以承所谓的柳姑娘。虽然不消多时,柳如殷便拉着拖地的麻袋自偏房门前经过。
柳如殷随意抬袖抹汗,又全神贯注思忖着,若非宁佳与开口,她压根未留意屋内坐了个红衣烈烈的大活人。
“柳姐姐?”宁佳与几步上前,欲给略显吃力的柳如殷搭把手。
谁知向来亲和的柳如殷陡然高喊:“不必!”
她如临大敌般收紧敞口麻袋,后手脚并用,抱起麻袋就跑,却不忘频频回头探问:“小与姑娘,除了辣子,你还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
柳如殷身形已远,但麻袋余留的辛辣尚未消散,宁佳与不自觉揉了揉鼻子,无奈应声:“什么都好,柳姐姐,你别忙了——”
柳如殷得到回复,只挑了想听的部分入耳,紧着艰难越过胸前麻袋朝宁佳与点头,远去的步伐坚定不改。
诡异。
莫非迷毒由慈幼庄跟她到了此地?又或是整座步溪城皆已陷于怪诞不经的异状?
宁佳与摸索袖袋,下意识想掏几粒含桃定定神,完全忘了昨日她自说自话罚跪时,仅剩的两粒含桃便趁着师父喂虫进了她的肚子。
现下她指尖所触之物,唯有一纸层层对折、尚未拆封的密报。
那是卫子昀在地牢里交与宁展的物件。
宁佳与将纸张攥入手心,如梦初醒。
卫子昀分明供认不讳,加之入狱足足十日,可说呼吸吐纳都被步溪大理寺掌控着,步千弈起初仍有心拦挡宁展与卫子昀见面。大理寺声称不动私刑,而卫子昀面目全非,显然没少受折磨。
想来,大理寺——抑或说是步千弈,犹未通过卫子昀得到某样东西。
彼时,卫子昀至多从数位铤而走险的青竹隐士那儿听闻宁展已至步溪,远不知何时才能与宁展碰头,但还是选择在狱中苦熬,而非断然求死。
直到他亲手将密报交与宁展。
宁佳与拿不准此物是否为步千弈所求,却相信这就是卫子昀誓死要守住的心血。
可在她看来,宁展那阵子没道理盲目轻信于她。即使她未必能解青竹阁行文,宁展所为亦非绝对保险,是以抛出密报大抵意在试探她的立场。
无论是那毫无预兆的试探,还是后来直截了当的追询,宁佳与皆未给过宁展一个明确的回答。时至今日,密报仍在宁佳与手中。
至此,宁佳与依稀可以猜到和她有约在先的宁展缘何不见人影,以及府中破绽百出的其余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兴许人家早已结成异体同心的好搭档,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和乐融融盘算着南行事宜。如今,只是没想好如何向被踢出局的她摊开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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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两日,宁佳与皆是一觉睡到晌午,其余人的反应与她意料相差无几。
一贯直来直去的以宁不停在宁佳与面前打磕巴。
景以承则是不管行、坐、立、饭,时刻捧着几卷反复出现“雨掌柜”和“步大人”“雨讼师”和“步将军”“雨仵作”和“步丹青”的奇书。
柳如殷照样痴迷东厨的烟熏火燎,且是睡得多晚,便起得多早。
宁展,不见人影。
几人无不古怪,却是不约而同把绳往一处拧——想方设法地躲她。
自小当惯了香饽饽的宁佳与头回碰上这场面,凭她使劲浑身解数,全府乐意同她多说两句话的只有管家,从前跟在她身后甩都甩不掉的白歌也没了音讯。
宁佳与躺在床上摇扇子,闷闷推测:他们难道是挑不出该派谁来说话,索性要把她耗走?果真如此,何不瞒着她直接南下呢......
她怀揣希望挥别过去,孰料一路相辅而行的伙伴竟无一愿意接纳她。
因她曾隶属听雪阁?因她始终披着步溪人的外衣?
但师父宁肯自断狐尾为她掩饰这个假身份,她岂能轻易将自己原非兽族的事和盘托出呢......
局面俨然走向她无法预见的地步,她简直不敢想象身份暴露后被众人讨伐的景况何其惨烈。于是宁佳与心一横,包袱甩上后背,直奔大门。
她决定,自己南下,说走就走!
不就是些许孤独、些许冷清、些许落魄吗?那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