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如何?”宁佳与双眼发亮,泛着迫不及待。
宁展照旧认真体会,尝过两杯果露的反应却有千差万别。
他拧眉揭去余下几坛的封口,不顾在座愈发讶异,一一品尝,最后直视宁佳与。
“你选了六坛味道一模一样的果露?偌大客栈,莫非所谓招牌就这一种?”
景以承闻言比宁展还惊奇。
“招牌?!”他连饮两口,确信道:“不就是离枝[1]水儿么!”
“嗯......无蜜、无饴,推崇清雅,像宫里设宴偏爱调配的果露。一坛,”宁展回味着,指尖敲响陶罐,“六七十文顶天了。六坛——”
“味道一样,价钱不能混作一谈。你们猜,哪坛是六十文。”
宁佳与喝了宁展为她斟的果露。
“哪些又是六十两的?”
看宁佳与云淡风轻地品第二坛果子露,景以承傻眼了。
六十两?!
一位大州君主三餐花销合算都不过五十两,而今汴亭城郊客栈的果饮竟敢漫天要价六十两!
如同流匪劫道的价格,谁管哪坛是哪坛?
宁展认为宁佳与不会是任人宰割的冤大头。
景以承则想退回自己对离枝水儿——哦不,对冰清玉露不以为意的态度。
“猜不出来罢?”宁佳与放下味道与前一杯毫无二致的果露,笑眯眯道:“我也猜不出来。就知道这里边,唯有一坛是六十文,余下每坛皆为六十两。”
“看样子,小与在听雪非但没吃亏,且赚得盆满钵满。”宁展瞥了眼宁佳与颈后总值七两银子的生辰礼,忽觉自己还不及那个装蒜的待她好。
宁佳与注意到宁展近乎要抽走竹簪的眼神,直到宁展又在暗自贬低那份其实于她很珍贵的诚意。
有钱,金钗银簪、霓裳羽衣、瑶台阆院,什么买不到?对她而言,那是生前的琳琅,死后即如崩坏的串珠朝八方逃窜,一发不可收拾。
富贵荣华,不定落入哪位看客垂涎已久的囊袋,或跟着原主葬入冷冰冰的棺材。触及真心炙热的人撒手尘寰之际,念念不忘的,不是这些。
至少宁佳与死前,念的定不是这些。
但宁展并未真的取走竹簪,宁佳与也不必为那份诚意多加甘言巧词。赤珠仍在她发间生辉,不虞之隙涣然冰释。
这是金玉不换的默契。
“元公子想哪儿去了,听雪何来那样赚大钱的肥差?今日这三百两银子,”宁佳与往碗里舀了几勺豆泥,语调轻快,“可是师父留与我的嫁妆。”
“既是嫁妆,别教那些黑心的东西诓去。”柳如殷放下筷箸,握住宁佳与的手背,“我们这就下去,要他把不该吃的吐出来。”
“欸不不不,等等!”
宁佳与不知自己的嫁妆点到了柳如殷哪处穴位,双脚差点儿被其起身一拉带离地面。她瞟见宁展蓄势待发,心道外患重重绝不能窝里斗,赶紧将柳如殷挽回圈椅,声气放轻放缓。
“我私以为,那果子露有古怪,是以六十两银子得花。古怪之处尚未可知,切莫打草惊蛇呀柳姐姐。”
“......好。”柳如殷固然瞧出些古怪,却为宁佳与感到不值。她自知身为外人不当左右此事,拾起筷箸,不再插嘴。
气氛骤降,景以承搁下好容易吹凉的牛肉面先打圆场:“古怪?无非是贪财,还有旁的什么古怪?”
“当然有。”
宁佳与若有似无观察宁展脸色。
“我与柳姐姐翻食谱,不见所谓招牌,直至到钱柜惠钞,掌柜才同我们介绍两种价钱天悬地隔的果子露,建议住店人手一坛。问他二者分别,他道是毫无分别,又说六十两银可求个出行吉利——周遭不太平,往来过客大都为这颇为灵验的‘吉利’买账。”
景以承扭头一“呸”,忿忿咬牙:“我是晓得这许多大灯笼如何使得起了!那灯下燃的哪是雕花烛,是诓百姓脂膏烧与他们的赃银!这般鱼肉乡里的奸商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汴州没王法了!”
“缙王自顾不暇,难免用心险恶之人钻空子。这客栈,怕只是九牛一毛。”
宁展打手势提醒景以承压低音量,直勾勾回应宁佳与的观察。
“虽为招牌,却没有招牌。这黑心钱,他们不敢明着抢。”
什么招牌不招牌的?景以承没转过弯,宁展便收了声。
几人循宁展视线看,门上透着围廊彩灯的麻纸映入一道影。
人形清晰,叩门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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