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宁佳与喃喃复述堂倌再三嘱咐的客栈成规,眉头紧锁,按下宁展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动作。
“你是说,那恶犬,实不在所谓的‘城郊附近’,是藏于客栈伺机而动?”
“在。”宁展呼吸一滞,明白了宁佳与的考量。他收回被宁佳与遗忘掌间的手,气息恢复如常,“但不尽在客栈。适才上房中,屋内屋外一派灯火通明,因此我只觉那红灯或有古怪,并未理解景兄缘何将其解读为‘诅咒’那般骇人视听的含义。”
宁佳与垂首沉思,掠视近处密密层层的丛影。
凝注片刻,红光恰如摄魂夺魄的幻术,浮泛脑海,挥之不去。
缘何瘆人?正因如是。
置身于此,与环抱瞳仁的黑暗融为一体,方睹之醒目而刺眼。
猩红若血,煞气四溢。
“‘要命会丢钱,要钱会丢命’......假使,钱便是那六十两银;这里,客栈所临之处——”
宁佳与睁大了眼,妇人的哀叹猝然回荡,震得她两眼发昏。
“就是‘四面死路’的其中之一!”
钱,不是流匪劫的钱。路,不是七州各方通往汴亭的路。
那抢手的招牌,还会是明面论的果子露吗?
子时初刻,楼阁敛光,火瞳成眠,灼人心神的“祝福”暂告落幕。
“他们抢的是命。”
宁展言语平和,心则仿佛被百盏同时熄灭的华灯狠狠揪扯。
“从你房中离开后,我留意到以宁、柳如殷屋里也点着灯。无怪那掌柜偏得钉死一人一间房的规矩,我原以为他无非想多赚几份黑心钱,顺带借此由头立牌坊。如今看,一间房,就是一条命了。”
“若我们推断无误,一坛高价果露可以从掌柜手中买回一条命。那些点燃的‘祝福’,就是免死金牌。既是免死金牌......”宁佳与极力压稳气息,“务必亮得有意义,亮与该看的人看。”
这推杯换盏至三更的地方,压根不会有“夜色将起便早早歇下而无须点灯”的例外。拿不出六十两银子的客人,又如何拿得出上好的绢纱穗子和王室专用的雕花红烛。
不是无须点灯,是无“灯”可点。
而该看“免死金牌”的人,此刻大抵与宁展、宁佳与共处于同一片黑暗。
兴许,这些人来得比他们更早、更静,才能在火瞳阖眼前,在满楼欢声外,将每一块儿示出的“免死金牌”收集完毕。
余下没有得到“祝福”的可怜人,或是不懂规矩、直截错过客栈的愣头青——幸运的话,死在一击毙命的屠刀下;不幸的话,会在死后亲眼目睹恶犬大块朵颐的好胃口。
定神之际,宁展和宁佳与猛地侧目相视。
来了!
他们竟当真听到几声极远、极微弱的犬吠。
屠刀、手斧尚且受人所控,跟着人藏形匿影。但听周遭犬吠愈发密集而凶狠,任白天黑夜,俱是一个没法轻易掩盖的破绽。
二人沉吟位语,显然不相信世上有来去无痕的犬类,哪怕是化形之后的步溪人。
再者,以步溪臣民对外州人沉积的敌意,彼此和平共处都成问题,更不会伙同汴亭流匪埋伏在此、狼狈为奸。
可无所遁形的恶犬还能怎么隐去破绽?
倘流寇先行,狗群后至,那许多人与兽平素藏身的巢穴又在何处?
持有迫使过往行人将果子露抢成客栈招牌的威慑力,足见其声势之大,加上狂吠声肆无忌惮的狗群,只这片茫茫密丛,真能将动静遮掩干净吗......
宁佳与冷不丁攥住了宁展的护臂。
走出客栈,踏过黄土,确是丛莽广袤。恰是这无比庞大的规模,和汴亭朝堂昏头的决策,二人一直被身边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草野限制脚步、模糊方向,忽视了延伸的尽头是什么。
响彻荒郊的咆哮中,宁佳与托起宁展的手掌,伸出食指,就着头顶几欲崩碎的月色,给宁展写下一目了然的字。
山。
延伸的尽头,是山。
汴亭足以称为祸患的匪,是山匪!
数十把斧头、抢了银子就跑的流民,在狗群和山匪面前,恐不如好客的掌柜来得残暴。
妇人所言的“往哪里都走不通”,即官道、乡道,甚至外人观之貌似有一线生机的崎岖山道,尽衔于恶犬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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