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身子很冷,一直在发抖,我怎么都捂不热。她其实很疼,也很害怕。”她捶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好痛。”
陈彦森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他知道她需要发泄,便不说什么,乖乖做一个聆听者。
林舒抽抽搭搭地继续说:“我不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我甚至都不敢想象她知道丈夫在农作时死去是什么反应的。作为一个没出过大山的聋哑人,她能振作起来到玻璃厂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是很了不起的,可我当时却在生她的气,在怪她。”
“陈彦森——”
陈彦森连忙接上:“我在。”
她对他的回答没有反应,似在呓语:“其实我自己过得也不咋地,但是看到别人过得不好我就会很难受。为什么上天不能把金钱和幸运值均匀地撒给每个人,让大家都过得好呢?”
她低喃:“我想要好好活着,想要李洛诗好好活着,想要张绵绵好好活着,我很贪心吗?”
她好累,好累,靠在陈彦森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
林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长椅上。
醒来的地方太陌生了,她心一慌,瞌睡虫瞬间全跑掉,下意识喊了一声:“陈彦森。”
“我在。”
熟悉且安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林舒循声望去,看到他站在病房前与医生谈话,朝自己挥了挥手。
林舒走过去,站在旁侧听了会,刚苏醒的大脑艰难地捕捉了几个关键词:保住眼睛、下午出院、一个月后放晶体。
两人聊完,齐齐看向在一旁不说话却一个劲点头的林舒。
林舒一醒来就听到好消息,心情大好,说话都不自觉地带着轻松的语调:“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她?”
“晚点吧,”医生看了看手表,“你们去给她买点吃的吧。”
林舒鞠躬:“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两步,转过身说:“你们也吃点东西吧,辛苦你们了。”
他刚下手术没多久,疲惫感自双眼流出,青黑色的眼袋让他看起来更憔悴。脸部肌肉往下走,嘴角向下弯,是疲倦到极致时无法自控的体现。
林舒想起第一世的自己有几次在公司通宵加班,去洗手间洗脸让自己精神起来,从洗手盆抬起头,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张脸。
这样疲倦的情况下,他依然很温柔地对他们说“辛苦了”。
遇到这样极好的医生,张绵绵很幸运;医疗体系里有这样极好的医生,大家都很幸运。
等张绵绵做完检查,再吃点东西,林舒等人帮她办理手续离开医院。折腾了一晚上,孩子心头大石落下,靠在林舒身上睡得很安稳,以至于山路这样颠簸都没醒。
回到玻璃厂,林舒把熟睡中的张绵绵交给她妈妈,后者忍不住哭泣却担心吵醒孩子,咬紧嘴唇强忍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示意他们等一下,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三袋东西递给他们。
林舒一袋,陈彦森一袋,摩托大哥一袋。
林舒打开一看,是满满的一袋子红薯,上面还有泥土,看得出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这满满的三袋,都不知道够她们吃多久了。
她摆摆手,又摇摇头,想要把红薯还回去。
可张绵绵妈妈不肯收,将袋子往林舒身上推。
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肢体替她们言语。
摩托大哥说:“林老师,你就收下吧,这是她感谢你的方式。”
是啊,她不会说话,也没什么钱,家里最值钱的就是地里的东西,也是最能果腹的东西。
林舒听罢,不再推辞,收下了满满一袋的心意。
陈彦森把袋子放在地上,对张绵绵妈妈做了几个手语动作,但见张绵绵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最后摇了摇头。
摩托大哥:“陈老师,你这是专业的手语吧?我们不懂这个的。”
陈彦森问:“那你们平时跟她怎么沟通呢?我想将医嘱告诉她。”
她不识字,也不会手语,要怎么沟通呢?
摩托大哥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平时都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沟通,‘对’是点头,‘错’是摇头,要她干点什么就演示一遍。”
陈彦森沉思了一会,拿出药品,演示了一遍换药流程,最后竖起食指表示“1”,即一天一次。
张绵绵妈妈很聪明,朝他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记住了。
摩托大哥又说:“陈老师,你也不用太担心,刚刚绵绵记住医生说的话,我也记得这药要咋换,我这几天都会提醒她的。”
陈彦森:“那麻烦你了。”
摩托大哥憨厚一笑:“哎哟哪里话,我们是同村的哇,应该的。倒是你们,你们是城里来的娃娃,来我们这里真是受苦了,应该要谢谢你们。”
“我看你们昨晚忙前忙后都没休息好,”摩托大哥一手一袋红薯,“我帮你们拿回学校。”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两人连忙说。
“别客气。”大哥十分豪迈,迈开步子就往学校走,提着两袋沉甸甸的红薯步子依旧很稳。
他表达谢意的方式很直接,真诚又淳朴,就像他脚下的黄土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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