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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能聚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
老人苦笑,“行止和阿至拿着月轨的资料跑来,同他们谈判,用资料和功劳,换取他们放人,”哼笑了一声,“他们志得意满地答应了。”
而池泷手边传来的冰凉触感,说明这件事并未因此有个相对圆满的结局。她想起一些事情,忍不住轻声说:“弱小者自以为是的谈判,不过是强大者眼里理所应得的退让。”
“没错,拥有绝对武力的独裁者也拥有绝对的贪婪。至此,行止的担心果然成真,乔城不听话地选择行止作为市长主持月轨工作、让omega参与月轨建设的行为让他们丢了规则制定者的面子,而月轨技术单单被乔城掌握又让他们丢了谋取巨大利益的机会。”
眼睛逐渐染上漂亮的墨绿色,他声音中隐忍着的痛苦,使唇瓣在说话时不停抽动:“现在就算利益到了手,为了面子,行止他们仍被带进了窑洞,后面赶来的艾达说要和他的新婚夫人同生共死,也被带了进去。”
老人目光悠远,“那时没有人把omega当回事,‘柔弱无力’、‘不堪任用’的标签让贵族把大多数持枪者放在洞口。仅用几人看守洞内,可我们的omega不一样,他们是在月轨中独当一面的战友。长期的磨练让几个持枪人因为轻视被狠狠偷袭。”
说到这,老人嘴角甚至浮出一丝微笑,紧接着又消失不见,“可爆炸发生得太快了,连那些耀武扬威的持枪者也是贵族的牺牲品,艾济掌握着密道的钥匙,只来得及打开,只来得及让艾达拼尽全力将娑利姌推出去。”
“密道?”池泷问道。
“嗯,行止他们早就开始提防各处势力,偷偷收集优质建筑材料,偷偷修建密道密室,”老人嘴角又展现一抹笑意,盯着池泷,目光却仿佛正在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全部建好,但至少保住了一个人。”
“土石堆叠,鲜血被这片大地吸收,然后是血肉、骨骼,直到彻底消失。”老人墨绿色的眸子在灯光照耀下格外晶莹,“洞外是王室的救兵,洞内是死去的家人。生死之差,几秒而已。”
这件事本应该到此为止了,池泷想。
“本应该”,她忍不住嘲笑出声,“郝警官说,王室带来了重建的资助和一位重要的建筑师,乔城开始走出阴霾。”
“你觉得呢?”老人反问。
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罐子,池泷完全感知不到心绪的起伏,她心中为自己的平淡觉得吃惊,口中却说着别的:“更高的执棋者呗,不然乔城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这样想想,这次坍塌或许王室早就知道了,恰好就在坍塌时,以此为借口辖制了贵族,又带着物资安抚了众人。”
“啊……”老人深深叹气,“那个建筑师看着坐在洞口的人,有的号啕大哭,有的空洞木然,他受好友之托前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都说人死了灵魂会离开,可离开的灵魂好像连活着的人也带走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还是池泷先开口打破:“艾济?”
老人点点头,反问池泷:“你知道艾济是omega吗?”看着池泷似乎有些吃惊的脸,老人又将将露出笑意:“这群人啊,个个离经叛道。连艾济也不例外,他装成alpha在建筑院里求学,因为才华横溢,连埃德尔教授都忍不住要收他当学生,因此结识了埃德尔家的养子,也是他未来的室友。”
“可……米斯埃德尔应该是alpha吧?”池泷不解。
“那又怎么样呢?他为艾济的勇敢和才华感动。两人相处日久,从艾济那里听到了许多奇怪的故事,甚至虽未谋面,却也隔空认识了于行止、陶至和他哥哥那样不同的人。而他身为家族的继承人,又是养子,养父待他如同亲子,于公于私,他都不敢轻易做一些‘天马行空’的事。”
老人看向池泷,“因此当这样一个人出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帮他掩盖身份求学,逐渐两人私底下变为至交好友,甚至艾济会把乔城地上地下的图纸给他,叮嘱他不要泄漏给任何人,又委托他在危机时刻救援乔城,他这才在央星发出重建公告时,毅然接下了任务。”
“王室应该早知道两人同窗室友的关系了吧,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意,又考虑到埃德尔的软肋就在央星,真是完美的人选,”事情很容易推断,池泷轻笑了一下,“但王室没想到埃德尔的胆子如此大,竟然还掩盖、或许也修复了艾济的密道和机关。”
她心中十分理解那位建筑师的心境。想到那双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眼眸,她低声地说:“勇气啊……真的闪闪发光,忍不住令人追寻。”
“何止,他还帮忙建造了许多密室,将余下的月轨资料保存在书库中。”老人微勾嘴角,想必是在为那时候城内暗地里的团结一心而欣慰。
“这样便宜了你们,”目光如炬,池泷看着瘦得想麻杆一样的老人,想不通这样羸弱的身体里竟然藏着天大的胆子,“老一辈的秘密,年轻一代并不知道对吗?”
想到郝警官的痛苦模样,她为其深感不平,“但是郝警官他对这里了如指掌,有些事他察觉到了,却又没有证据,又不敢相信,只能默默地、更努力频繁地巡视,却仍旧制止不了悲剧发生。”
如果那座实验室,用的人体来自城内,那恐怕郝警官早就暴起了,所以只可能,那些用于某种实验的人,是来自外面的“被委托方”。
郝警官怀疑过委托的来源、怀疑过来者的去处,却出于对亲人般长辈的信任,连工业区都没涉足。或许这就是他那句“尤其是你”的意义。
太好了,你活了下来,你活下来就意味着,亲人的嫌疑又少了一点。
可善良的人仍旧那样痛苦。
聪慧如老人,应该明白池泷的意思,可他并没解释什么,只是转身往前走,拐杖撞击地板发出或急或缓的“咚咚”声,走到一堵墙前,他又转身向池泷伸出那只没有拐杖的手,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好像传来回音:“那么,你要不要来?”
看着老人向自己伸出的手,池泷犹豫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自己的委托已经做完,剩下的事又远比预计的复杂得多。走到这里已经是潜意识作祟的最大限度,再往前,那或许是一条无回之路。
先是飞燕,又是贵族,还牵扯王室,池泷自觉已经站在悬崖边上。
她从不认为自己掌握的这些可以成为什么筹码,仅仅是一道道催命符罢了。自己有家人、有朋友,有未来几十年的大好时光,还有一年毕业就可以实现理想,何苦去冒险?
反正,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对乔城的现状视若无睹。
只要不搭上这只手,就还有悬崖勒马的机会。
而自己只要忘掉相处半月拼命摆脱控制叫自己离开的娑利姌,忘掉热情操心把自己当女儿一样疼的郝警官,忘掉那群身残仍然坚持缝补的幸存者,忘掉满墙密密麻麻不能言语的骨灰罐,忘掉这个本来就会自行消失而被彻底遗忘的城市……
当墙上的门被打开,池泷握着老人干燥粗糙的手掌,脑海里不停闪过的,是一朵纯白色的芍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