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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却被张茂一把拦下。
“元娘,天下多少不平事,你就是把家底掏空,也救不完的。”
裴妍却摇头道:“往日我没遇上便罢了,今既叫我遇上,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张茂失笑,没成想裴妍还是个大善人!
他本意也是要救这些女子的,便郑重地代这些女子朝裴妍做了一揖,而后对地上跪着的胡女们道:“还不谢过女郎!”
胡女们自知这是有救了,纷纷朝着裴妍磕头拜谢,倒把裴妍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张茂是男子,常在外行走,自是比裴妍通庶务。他与那商队主事讨价还价了半日,终于用一个镯子一根簪的价格,将这些凉州来的胡女们全买了下来。
那一厢,柳蕙要在天黑前回家。
裴憬见张茂和裴妍出去遛弯,却半天不回,便吩咐听雨去寻人。
听雨往官道的方向走了没几步,远远看见张茂和裴妍相携而来。
只是,听雨揉揉眼睛,他俩身后怎么还跟着一队胡姬?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走近后,张茂拍了拍他的肩,吩咐道:“这些是从凉州流落来的良民,你寻几个部曲,今日便启程,护送她们至京城我阿耶处。”
他如今身在裴家,许多事不方便料理。尤其事关凉州,还是他阿耶出手更便宜些。
然而,他最忧心的倒不是这些女子,而是如今凉州的情势。连安定张氏的乡里都遭了灾,可见凉州已经乱到了何种地步!
裴妍看着被听雨带走的胡女们,不禁感慨:“我怎么尽碰到运气不好的女子呢?”
运气不好?张茂摇头:“异地他乡居然能遇见你,还替她们赎了身,这还不够幸运么?”
他看着山下的枯枝,叹道:“元娘,这世道,她们这样的是大多数,如你这样的,才是少数。”
我这样的?
裴妍转头看向身边的张茂。他的眼神清亮中透着悲悯,悲悯里含着无奈。
“我是怎样的?”裴妍不解地问。
“入目皆锦绣。”张茂道。
凉风过境,吹落枯枝无数。
张茂的话令裴妍一愣,提着赭色石榴裙的手一瞬失了力道。长裙落在乌糟半化的雪地里,染上一层水渍,印得裙角一片深红。
此时,容秋也找到了他们。
张茂适时地回避。
婢子们围着裴妍,替她牵裙角的牵裙角,披大氅的披大氅。
裴妍却似入了定一般,低头想着张茂方才的话,直到手心一暖。她低头看去,见到一个温热小巧的铜炉。
“女郎可是累了?怎么发起怔来?”容秋边扶着她往回走边问道。
裴妍摇头。她低头看了眼“全副武装”的自己,又瞥了眼行出不远的胡姬。
胡姬本是要被卖到勾栏地的,身上衣着自是轻透单薄,在萧瑟的寒风中,显得更加瘦弱。
“给她们一人添一身厚袄。”
“给谁?”容秋不解地问。
裴妍伸出玉葱一般的手指,顺着前方渐行渐远的倩影,轻声道:“她们!”
日光渐隐,哺时,食案上的饭菜已经上齐,然而,偌大的花厅,仅小郭氏和裴憬二人用饭。
神医受邀去裴族长府上给他诊脉。
裴妍白日里许是累着了,方才容秋来报,倒是女郎吃了些点心后便犯困,已经睡下了。
张茂也派人来报,道是外出行猎时略感风寒,不敢冲撞夫人,故而在房里用膳。
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小郭氏看了眼身后滴漏里的浮舟,一脸不快。
裴憬看向身侧和对面空着的食案,觑了眼嫡母不悦的脸,暗恨妹妹和张茂不讲义气。不来就不来,可好歹提前跟他说一声,他也装病算了!
“下午你们去了何处?”小郭氏素来食不言寝不语,可事关她女儿,总得问清楚。
裴憬心里一咯噔,就知道嫡母得盘问他。
“在庄子外面转了转,去了坡顶的亭子,还……还有,妹妹和阿茂午后去了官道那里。”后面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二人回来时,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想和妹妹说笑几句,妹妹都不理他的。
“哦?他俩遇上什么事了不成?”小郭氏当即叫来跟班的婢子和部曲。
然而下人们并未跟随二人出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有一个婢子回忆道:“奴出亭子时恰看到听雨领了一队胡女走。”说起此节,许多婢子和部曲也都回忆起来,纷纷附和。
“胡女?”此事蹊跷。
“叫听雨来!”小郭氏心下狐疑,听雨是张茂的人,得问问他,哪里来的胡女?
“听雨下午回来取了行李,又挑了几个京里来的弟兄,说是张小郎吩咐的,要他们跟着回趟京城,便出去了。”有部曲禀报。
“胡女呢?”
“也跟着走了!”部曲老实回答,心里却在可惜,听说西域的女子热辣奔放,张小郎到底叫听雨把这些胡姬送哪里去?也不和弟兄们分享分享。
张茂从哪里寻来的胡女?又为何送她们去京城?小郭氏百思不得其解。
恰此时,张茂派部曲给小郭氏送来一封信,信里将自己下午的所见所闻都写了下来。小郭氏看罢,这才放下心来。
她对凉州如何不感兴趣,只要此事和女儿无关就好。
一顿晚饭吃得索然无味。小郭氏忧心女儿,只用了碗粥就匆匆去裴妍的房里看望,张茂都受风寒了,她得确认女儿无事才行。
裴憬压根不饿,见嫡母走了,自己胡乱塞了几口应付一下,也溜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