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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悬就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同坐,简单告知:“事情解决了,先回去上课,具体的细节我会问清楚。”
她点头,虚弱一声:“我知道。”
她看起来很凉,里里外外都凉。
刚刚洗过、垂落的长发遮住她的脸色,但方清悬听到不明显在打颤的鼻音。
谢谢也不说了,客气也不讲了。
必然是一肚子的委屈不好吐露,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慢慢地蹲下来看她。
片刻打量后,方清悬问了句:“让人欺负了?”
祝恩慈就是低着头,也只消挑一下眼,就能对上夜色里男人那清朗俊逸、惹得她心旌颤动的眉目。
本来要哭不哭的,经他一问,她克制不住,又忙用手背揩了下眼睛。
方清悬低低地笑了一声。
显然不是嘲笑,像是应了他的那句“怜惜”。
他又在怜惜她。
祝恩慈自知,她前半生的命运不太好,父亲抛弃,母亲严厉,生活带给她的都是艰难的磋磨,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人生的一缕光,他在一个雨夜降临,她永远都记得,那个如有神助的雨夜。
他让她感到良善温和,所以也只有在方清悬面前,她才会卸下防备,露出称得上是小女孩的一面。
而不是像在同学们面前,总是独立自矜,不爱与人为伍的做派,被人背后说傲气。
也或许,只有在他面前,落两滴泪才不为过。
祝恩慈一边擦泪,一边说:“那个……我不是硬要哭,可是我觉得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免得长什么乳腺结节,对身体不好的。”
方清悬这下真被她逗笑了。
他穿的是工作西装,整个人十分的笔挺而有轮廓,气质好得一个背影都引人流连,连下蹲的动作也做得好看,长腿微微岔开,手腕轻轻地搭在膝盖上。
松弛自如,像个年长的,在引导她的哥哥。
“好,不开心就多释放释放。”他说。
祝恩慈哭了会儿,一股脑地说了心里话:“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连书都读不下去,老师说我被开除的时候,我真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说我会找证据,可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有那么多的手段,我要是不读书,那我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我特别怕,我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自己。
“可是我只是、我只是拒绝了他的请求,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子将人赶尽杀绝,为什么要这样子戏弄我呢?!”
祝恩慈哭得抽抽,一时间视线都模糊了。
他递过来东西,她都看不清是什么,摸到软滑的质地,才知道方清悬拖了他的西装。
祝恩慈愣住。
他说:“没带纸巾,随便擦一擦,眼睛都哭花了。”
祝恩慈只好慢慢收了泪,她哪里敢用他的衣服擦脸。
虽然方清悬看起来并不介意。
“你来找我做什么?”她问。
方清悬仍然蹲着,对上女孩子清清的泪眼,在那一刹,他心中有被击中般轰然鸣响。
他倏然越界地想,即便天下绝色,与她梨花带雨的注视相较,兴许也要黯然几分。
她哭得伤心,他第一反应是觉得漂亮惹人疼。千不该,万不该。
方清悬说:“我来向你保证。”
“保证什么?”
他适时地出声,打断自己的思绪,对待她时,神情、语气永远那么温温和和的:“我给你保证,你不会再掉到你不想待的环境里,不会没有书读,不会被人赶尽杀绝。如果你没有力气往上走,那我就托着你,一定要让你到更高的地方看看,就像我们当初说好的一样。”
伤心时被人温柔地安慰是最致命的,祝恩慈差点又要掉泪,一看手里的西服快被她弄脏,立刻又不敢哭了。
像是料到她一会儿又要问为什么,方清悬主动告诉她:“你这样有慧根的人,是不该留在市井里的。”
看着她,他稍稍抬起脸来,问:“好不好?”
祝恩慈没有问为什么,寂静的夜色似乎模糊了什么,让谁也看不清谁的心。
片刻她出声,问的是:“你现在是在看我,还是看你的妹妹?”
他曾说,她令他想起早夭的妹妹。
方清悬给她递了外套,身上只剩件衬衫,在早春的梅影里,一颗心随枝丫的花骨朵在风里猎猎同颤。
“我在看你。”他告诉她,也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