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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家姑娘果然穿什么都好看。”话落又招招手：“来，我给你梳头。”
“爹，”许欢言笑着走过来，道：“头发十几日未洗，有些脏。不若先洗洗？”
“我又不嫌弃。”说着就从挎篮里拿出梳子。
许欢言没说话，只默默坐过来，低声道：“我知道，是时间不够了。”
闻言许老爹鼻子一酸，顿时便要忍不住，忙匆匆抹在肩上，狠咽两口气，这才勉强挤出几分笑：“待你三十儿回来后，再好好梳洗。我已买了你最喜欢的洗头膏，还买了香粉，女孩子家，怎能整日粉黛都不施半点？”
许欢言默了许久，才颤着声儿应好。
室内静寂许久，许老爹才踌躇开口：“闺女啊，等回来了，咱就再不做这些，只安心待在家里好吗？爹这几年也存了点银子，日后生计不成问题。你就听我一次，别再出去了，成吗？”
“爹，”许欢言轻叹出声，“这个我不能应你。”
“为什么？”许老爹没有生气，只静静追问。
“我早就答应过师父，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玉雕。”
“即使是赔上你的命吗！”许老爹忽地放声质问。
许欢言一愣，许久，才道：“即使是赔上我的命。”
“阿言，”许老爹轻叹，似是妥协，“我只是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爹，”许欢言回头，握住他苍老的手，乌黑的眸子直直探过去，声音温和却有力量：“我会平安的，相信我。”
“真的不能吗？”
许老爹浑浊的老眼抬起，盯着她看了许久，似是在恳求。
“我答应过的，不能失信。”许欢言垂眸，不过转瞬又含笑道：“爹，不是你教我的，人无信不立。”
闻言，许老爹沉默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凄怆出声：“早知今日，我倒情愿你做个无信之人，起码能平平安安的。”
“爹。”
许欢言无奈，刚要再劝，许老爹却率先开口：“既然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无论生死，爹都不会阻你。只是记得，若有一天累了，就回来，家里有我。哪怕......”
后面的话都堵在嗓子里，耳边满是藏不住的哽咽。许欢言听着，只觉闷得难受，她强忍着应“好”。
话落许久，都无人接话，空寂牢狱里，只有梳子与头发的摩擦声。
忽然，许老爹道：“好了。”
“看看好不好看。”说着就从小挎篮里拿出一面铜镜，稳稳端着。
许欢言伸手扶住，左看看右看看，打量半晌才喜道：“真好看，爹你竟还有这般手艺，瞧着比我扎的都好。”
许老爹抿唇笑笑，又拿了条厚巾子和洗发膏给她，叮嘱道：“冬日容易风寒，待会洗完头，赶紧用巾子拧干，莫要犯懒。”
“我晓得，爹你就放心吧。”
许老爹点点头，又低头作势要拿什么，正好此时牢役来催，他只得匆匆将手中物递了出去。
目送他离开，许欢言垂眸，看着手里尚染着热的物件，只觉眼眶发热。
竟是一个平安福。
冬日路滑，可一步一叩方显心诚，这般，才有效。
怪不得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曾见过他。
爹，是女儿不孝，让您操心了。
虔诚地将平安福系好挂在脖间，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