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应是个在窗下读书的懵懂孩子。然而在这平均寿数不过三四十的世道,一场风寒就有可能丧命,所有正在经历、未来要去经历的人生大事,都早已按着时间节点密密排布好,一切都变得急惶惶的。
从容,甚或说是对婚姻生活毫无谋算的她,沈砚感到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
回到院子,沈瑄原在屋里练字,听见沈砚回来的动静就跑出来迎她。才十来岁出头的小女孩,乌溜溜的眼睛关切地望过来,沈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瑄受宠若惊。
沈砚就问她:“在习字?拿来我看看。”
小女孩没一会儿又飞快跑回来,把一叠字帖递上,眼巴巴等着点评。
这写的是入门隶书体,字迹端正,中规中矩。古人并不是从幼年就开始习字,因幼时骨软易伤,早先只用手指比划描摹,到了十岁上下才提笔悬腕,上纸书写。
沈砚夸了她几句,又指出一撇一捺的写法还不得要领,回去再练。
沈瑄点头受教,蹭到她屋里喝了杯茶,见沈砚拿出刀具要凿磨那个已费时一个多月的砚台,这才起身告辞。
沈砚绑好指尖,捏着小刻刀,却久久没有动静。
她还是在想着王茉。
她仿佛就看到明日的自己,抱着高鼓的肚皮躺在床榻上等待一个新生命。一想到这个画面就让她感到浓郁的窒息,她已经渐渐看开了这世道里许多的人情世故,却仍不能接受自己陷入这种循环。
坐了好一会儿,沈砚才渐渐压下心头那缕躁意。她本以为,凭她无论将来嫁于谁,只要闭眼生一个子嗣,就有本事能混度余生。但嫂子有孕的事忽然叫她清楚知道,她十分抗拒这么年幼就被迫生育。
觉得荒诞,因此抗拒,绝不可能妥协。
然而未来,她或漫长或短暂的余生,在此刻就能一览无余,全都写满了“不由自主”。
手上的歙砚已粗粗成型,沈砚举着小刀,陷入了沉思。
吴娘和阿桃阿杏就散坐在她周围,穿针引线绣着手帕,打彩络子,好打发夜里时光。
……
亥时熄灯后,阿桃只留一盏小烛在莲台上,她就睡在里屋的屏风外边。值夜的她向来浅眠,后半夜时忽听到床榻那边传来响动。
“娘子?娘子醒了么?”阿桃轻唤了一声,披上外衣去到屏风后查看。果然见是沈砚不知为何醒来,正斜靠在床头,眼中神采凝重。
“刘开,”沈砚缓了口气,这一觉她梦中影影憧憧,醒来还有些疲累,“崔岑的目标是荆南刘开,他不是为财,他是为吞掉郓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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