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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只手在不住颤抖，她抬头向高处视去，只能看到齐王静坐的侧影，不知何时御殿外的魏枫已经不在了。
她心下轰然一声。
韦笙与她擦肩而过，他在她的余光里挑起一丝冷笑，她抬眸，唐颂从高处走下与她对视一眼。
这一眼不含任何意味，没有同情，没有讽刺，不夹杂审判，是出自一个旁观者冷静默然的一眼。
她阖眼，深提一口气，遏制掌心的颤抖，转身下了阶。
白虎殿是处佛堂，白天这里应该刚刚行过为国事祈祷的佛事。因为那座巨大的金身佛祖面前摆放着斋粮、香油、茶药等僧人所用之物。
唐颂走近正堂中佛祖的龛位，翻开桌案上的那卷《仁王经》，一旁是行道僧人们的墨迹，写道：“至十六日戌后，甘雨霈霔至。”
她仰面，与佛祖对视，原来当今御座上的那位天子是这般心系苍生，在佛祖面前虔心祈雨的么？
那么秦哲他派遣温绪勘察秋税征收的路线，认命池浚为秋税转运使的决定应当是出于顾全大局的目的，本意是良善的。
从前在河州时，她只信奉自己的横刀，它能夺敌人的命，保她的命。她只有抽刀收刀的余力，没有虔恳礼佛的余暇。
今日偶然与佛眼相遇，时间仓促，她没有足够的信心皈依，所以她在此时抛开一切杂念的想，佛祖如作福德，她愿把佛法灌顶的机缘和所有的福缘让与大秦群生，只为今岁秋税征收一事。
而与她相关的事，她只能依靠自己。
合上那卷《仁王经》，唐颂从高处落下视线扶刀转身，放任烛光在她眼底肆意燃烧。
“审案。”
她背离佛祖，命道。
口舌被封之人跪于正堂佛祖面前，殿中极静，他心腔内的气流向上猛窜，无法从他口中呼出，只能拥挤的堵在他的鼻腔内缓慢释放，于是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抬眼，视野内出现花鸟司司长那抹高挑的身影，她靠坐于佛祖足边看向他，脸色干净，眉眼间无悲无喜，仿佛是佛祖最虔诚的信徒。
然而佛祖的信徒生来就是落入凡尘替众生受难的命，她纤长的脖颈高昂，冷漠将她雕饰得漂亮高贵，但她的身上仍露出了破绽。
他看向她的曳撒一角，他的长剑被她的横刀腰斩，但是他的长剑心有不甘，坠落时割断了她官袍上一只飞鸟的咽喉。
那处断口齐整的丝线被烛光燎得蜷曲，惹人怜爱。
他仿佛听到了它的哀鸣，于是他的呼吸舒畅了。
他的视野内又出现一人，是花鸟司郎司司长韦笙，他在他面前蹲下，伸手要解绑他的喉舌，却被那位花鸟司司长喝止了。
“慢着，别急，憋不死。”
韦笙放下手冷嗤着一笑，回眸问：“司长说让审案，不让人张嘴，如何审？”
唐颂冷着声调，眼却笑着。
“不管审什么案子，审案前得先查清楚受审一方的真实身份，不然呢？他说他是谁？他说什么？韦司长你都听信？此人目前的身份是云韵府的杂技技人，咱们花鸟司要先确认这一点才能继续往下审案。”
“我知道韦司长很急，但你先别急，再急也不能违背审案最基本的逻辑，上头给了半个时辰，时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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