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倒下,我们索性在此定居避世,祭司大人将她的挽仙枪送归地底供奉,之后带着钧山剑不知所踪。”
“并非不知所踪。”姬苍生蓦然开口,“这把剑是我在翠微山寻得的,在一个山洞中,有架白骨躺在坑里,旁边就放着这支剑,还有一块碑。
“碑上刻了句偈语:愿随卿卿去,长乐无极。他大抵前脚将公主的遗物给你们送来,后脚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长老静默无言,怆然泪下:
“总之,这儿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只有公主的枪,和她当年留下的,可供我们生存的织作之法。若不信,可到村后去看,但如果要对我古蜀子民动手,我便是炸了这山,毁了这里,也绝不让你们得逞。”
蓝青玉拖着他那悠长的调调,开口说:“别吓唬自己了,老头,你炸不了这山,真动起手来,你阻止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好在我素来心善,但我不做无利的买卖,拿出点让我满意的东西来,今日就此揭过。”
秦飞镜不理解他这副无赖的做派,反驳道:“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你这分明是抢!
“是吗?”蓝青玉斜睨了他一眼,孔雀翎羽在烛火照耀下流光溢彩,“外面关于古蜀的消息传疯了,可直至今日,依旧只有我们几个到了这儿,需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吗?
“不过是姬苍生去翠微山取剑牵制了一拨人,我九霄宫坐镇大泽山再将剩下的小门小派排除在外,说起来,长老能有现在的安生日子,可全靠我呢。还有,你家太子还在这,主子不说话,有你逞能的份儿?”
他丝毫不留情面,噎得秦飞镜说不出话来。
虞鸢看向蓝青玉,不卑不亢道:“宫主考虑清楚了吗,若执意如此,等于同时得罪菩提道和北晋王室两方势力,未免得不偿失。”
“呵。”蓝青玉挑眉,“望舒君,小公主,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无一不明哲保身,怎么到你这便不同了?我知你在江湖上待的久了,好心提醒你,你身边这位太子手握诏狱执掌三军,此行多半也是为了珍宝而来,如今空手而返不说,还要受你使唤,可朝堂不比江湖,你别玩脱了,触怒他,不值当啊。”
他说完,不怀好意地盯着眼前二人,却发现不远处的姬苍生正怪异地看他,像是在憋笑。
还没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谢微说:“不牢宫主费心,望舒君于我,如天上明月,若能为之所用,微求之不得。”
“……哼。”蓝青玉应该是很久没被人这样驳面子了,一时间挂不住他那标志性的妩媚假笑。
姬苍生见他这样,反而笑出声:“年轻人的事,交给年轻人来就好,青玉宫主,这边请?”
他将伞往蓝青玉那边靠了靠,手却指向甬道的出口。
“怎么,钧山剑你也不要了?”蓝青玉不领情,拂袖甩开他。
“我欲上青云,何须凭借力?”他大笑着,把钧山剑往谢微处一丢,“小月亮,今日你欠我个天大的人情,来日记得请我坛好酒。”
蓝青玉恨恨地看了他许久,最后沉声道:“雾花,长风,我们走。”
秦远山微微张口,像是要挽留秦雾花,却始终无声,目送几人远去。
他这一生送别过许多人,在这遗世独立的地底,追不上,也留不下。
最终他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跟我来吧。”
虞鸢跟随他来到村子的后方,这里竖着块坟茔,坟前墓碑处躺着一杆长枪。
秦远山示意谢微将剑放在枪的旁边:“这是公主的挽仙枪,外界对古蜀国的传闻大多为假,只有一条是真的,当年的长乐公主,确实手持长枪,带我们于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语调迟缓,像是怀念,像是怅然,拈起一炷香,插在香炉中:“这香名为黄粱香,需十二时辰燃尽,闻者如见心底最深的美梦,继而沉迷其中不复醒来。
可你们都不受此香影响,或许真的是我老了吧。待到这柱香烧完,就是祭祀公主的日子,如今往事已矣,人也散了,且将这段时间,做个了结罢。”
说完,秦飞镜搀着他,一步步往村落里走去。
*
次日,虞鸢拉着谢微,早早的到了村后石碑处,不少村民已经站在碑前等候,昨日的风波没有蔓延到村内,这里的人们像二人刚到地底时那样,平和而安逸。
长老手持另一柱香,站在碑前,随着他手中拐杖敲落在地,祭祀的仪式正式开始。
年迈的老者吟诵古老的祝词,古国的遗民唱起真挚的颂歌,给当年洪水中分离的旧友,给知晓真相后远道而来的新朋:
“莫慌,莫慌,青山苍苍。
勿忙,勿忙,路途久长。
白露骤降,四野寒霜,游子当归乡。”
离家的孩子啊,请你不要感到彷徨,青山常在,不妨慢行。
挽仙枪与钧山剑躺在静默的石碑前,如同一对永不分离的壁人。
地底的日子,似乎百年来都是如此沉静。
此刻地上又该是如何呢?或许太阳已经升起,树梢上积雪渐融,鸟儿啼鸣惊起林中小兽,春日将至。
虞鸢看着明亮的烛火,对老者说:“长老,一百年太久了,若是可以,到山外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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