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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门,一进他们住的院子,却发现鹊巢鸠踞,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台阶下,紧闭着的房门里,正传出余喜鱼死网破一般凄厉的喊叫声:
“我不去了,你一剑砍了我老子也不会出这里一步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吓了一跳,对视一眼——这唱的是哪一出?
西门吹雪听到他们回来,扭头,一言不发地抱着剑走到旁边树下的石凳上坐,完全没有解释一下的意思,只不过飘下的树叶纷纷改了轨迹,斜着落到地上,一点都没沾到某人的白衣服上,显然某剑神此时的心情不怎么愉悦。
陆小凤走过去,兴致勃勃地准备打听一下,两个人那一晚上究竟结下了何种孽缘,花满楼去敲门,余喜以为还是西门剑神,吼得撕心裂肺的不要出来,花满楼落在门上的手一震,暗卫们趴在墙头上差点摔下来——这到底是有啥过节,把孩子吓得哟!
西门吹雪一张口就断绝了陆爷八卦的心思:“唐门那个没用的白痴,跟个灰衣服的笨蛋见过面,两个人在谋划着什么。”
......
陆小凤摊手:“好,那那个没用的白痴跟灰衣服的笨蛋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知道。”
西门吹雪脸上隐隐不耐,眼角轻瞥,挑一眼被花满楼劝出来的余喜,成功地又把余小喜给吓得一哆嗦。
花满楼拉着人过来,陆小凤起身让他坐下,自己在他身后靠着树站着,一整套动行云流水,简直像平时就一直这么做。而且花满楼被他拉着手让到座位上,竟然也没翻脸,西门吹雪一直保持着眼不斜视的姿态,跟在花满楼身后的余喜却是一惊一乍之余,内心悲伤不已——呜呜,花花被死鸭子攻陷了......
“阿喜,西门兄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其实不是个可怕的人,你们两个如果有什么误会,不如现在说清楚,大家都是朋友。”
余喜瞅一眼脸快跟衣服一样白的西门,嫌弃之意哟:“谁跟他是朋友?狐狸精!”
西门吹雪眼神一冷,嗖嗖地冰箭朝着嘴上没个把门的余小喜射来。
陆小凤站着都差点把自己绊个趔趄——狐狸精?敢情昨天听错了,不是西门狐狸,是西门狐狸精啊?
花满楼也忍笑,本来还以为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敢情是欢喜冤家。一向待人冷漠的西门吹雪都没否认两个人是朋友,看来他对余喜的印象不错,所以说问题是出在余喜这边了?
“你再说一句,我踹你一脚。”
余喜虽然看起来嚣张跋扈,实际是仗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回来了,他狐假虎威而已,西门轻飘飘一句话,吓得他立马躲到花满楼背后,告状;“楼楼你还说他不可怕,动不动就打人,简直就是□□,这种朋友,还是趁早分道扬镳的好。”
“□□?”
花满楼不懂。
“.......就是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大坏蛋来的。”
余喜含混过去,问花满楼:“楼楼,你们不是来查案的吗?狐狸精的事咱们就不说了,先说说案子的事。”
陆小凤被逗笑了:“你还会关心案子的事?”
余喜怒:“我又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怎么说也是江湖一代新新豪杰,自然要为江湖安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方才不负我等青年才俊受世人敬仰。”
......
在场的人被他一副侠肝义胆忠君报国的姿态给吓愣了,半晌陆小凤才干笑:“好志向,不愧是怪老仙带出来的人。”
西门吹雪一张薄唇抖了抖,没说出什么来。
闲话叙过,正经的案子还要办,陆小凤从腰带里翻出一张小腰牌来,放在石桌上让众人看:“这是我从唐无庸书房的鱼肚子里翻出来的,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今天去了一趟蜀中客栈,倒是茅塞顿开。”
余喜手快,拿过那张半个手心大小的令牌看,似乎是精铁铸成,平整整的一块,正面中间刻着个隶书的兵字。
“楼楼你摸摸。”
他自己看完,充满敌意地瞥了西门一眼,藏着掖着递给花满楼。
花满楼接过来,点点头,问西门吹雪:“西门兄的万梅山庄应该就在蜀中附近,可知道关于唐门之前的事?”
“什么意思?”
西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白兮兮的绸布,开始擦剑,毫无商量案情的自觉。听花满楼问起唐门的事才抬头:“唐门之前,是指唐无庸之前,还是唐门建山之前?”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里之前是个兵器局?”
陆小凤索性点明。
西门擦剑的手一顿,停了两秒,然后起身,直接往外走。
“看吧,楼楼你还替他说好话,一点侠义之心都没有,还好意思当什么剑神,天天抱着把剑,跟个傻缺一样......”
成功从狐狸精升级为傻缺的某剑神左脚踩右脚,差点就摔了自从八岁习武之后的第一跤,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由自主扭头,说不清楚现在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反而有点期待西门吹雪的反应。
“我去找云管家来。”
不负众望的,西门剑神给了个颇为耐人寻味的反应,让人有那么点失望吧,又有那么点意犹未尽,不可说,不可说啊。
西门一走,余喜简直像没了老虎的猴子,又恢复了上蹿下跳的本性,每天必到这里报到的唐盘一来,跟他一拍结合,两个人就这么兴高采烈热热闹闹地开始在唐门探险。
“他不会武功,这么让他去打听,不会有危险吗?”
花满楼担忧道。
陆小凤把令牌揣回自己腰间,拉着人往唐无碌住的地方走,毫不在意:“放心吧,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他也不好意思为江湖安宁无私奉献。”
......
西门吹雪刚刚提到唐无碌和一个灰衣服的人见面,应该不是唐门里的人,这么说唐二爷这是打算引贼入室了。
“陆兄,上次我在这儿闻到了落心草的味道。”
路过门前的碧湖,花满楼忽然道。
陆小凤抱着胳膊摸胡子,打量平平静静的湖面,然后弯腰,从地上拾起几个小石子,随手一抛,闷闷的几声响,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底。“呵!唐门果然财大气粗,挖个湖都挖这么深。”
暗卫一号从后面闪出来:“少爷,我下去看看。”
花满楼自然不同意,不说这还在唐门,单单这里是唐无碌的地界儿,不弄清楚有无危险之前,他怎么能轻易把人放下去。
陆小凤拍拍跃跃欲试的暗卫一号:“放心吧,有个冤大头已经去探险了,你现在帮我去看着他就行,随他怎么闹,保证他囫囵个回来就行。”
刚刚说是说,到底陆小凤还是让人去保护余喜,眼下的唐门之中,波澜四起,依余喜那不知者无畏的脾气,恐怕走这一遭,会妨碍着许多人。
姑且不论余喜背后的百怪谷,单是他最近惹上的西门吹雪,陆小凤就得头疼看好这愣头青。
花满楼见陆小凤如此安排,知他心意,淡淡一笑,也是放下了心。
昨天吃了闭门羹,今天再来,终于见到了西门剑神口中那个没用的唐二爷。
“两位,我们爷身体不好,还请叙谈一会儿便让他休息。”
小厮模样的人把他们迎进去,敲开书房的门,小声嘱咐了一句然后径直离开,剩下陆小凤和花满楼,看着大白天黑洞洞的书房内,不知一会儿会从里面走出来个什么人。
可惜,两个人等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倒是房里有人说话了:
“麻烦两位自己进来吧。”
陆小凤左手拉花满楼,右手摸下巴——这唐二爷谱摆的挺大啊!
不过进去一看之后,陆小凤才知道,这人不是谱摆的大,而是想走出来迎接两人也是不可能——他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唐无碌。
唐无碌坐在一张木制的轮椅上,形容瘦弱,面色青白,似乎就那么一把骨头,在阴森森四处不透亮的书房里看来,说的难听点,简直跟个活死人一样,如果不是他摆了摆手请他二人坐下,陆小凤几乎就要凑上去摸摸这人是否还有鼻息。
花满楼虽然没有看到,但下一秒就听到了唐无碌转出书桌后的轮椅声,平静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涟漪,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静的面容一下添上几缕惆怅意味,陆小凤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花满楼觉得就像被只蚂蚁夹了一下,回头瞪一眼那长了四只小触角的蓝蚂蚁,方才一闪而过的低沉情绪再也寻不到踪迹。
唐无碌没看到两人的小动,请两个人坐下,吓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整个人显得更为诡异。“陆大侠,花公子,听说二位要见我这个废人,不知有何指教?”
硬邦邦的语气,全无善意。
“指教不敢当。”
陆小凤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态度,自顾自开口,“不过倒是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唐二爷。”
唐无碌面上闪过一丝冷笑,不知是为那句请教,还是那声二爷。“我一个废人,整日窝在这小牢笼里,唐门的事,我一概不知。”
“二爷怎么知道我要问唐门的事?”
陆小凤笑着看一下花满楼,“或许是花满楼想同二爷探讨一下诗词歌赋呢。”
坐着中枪的花满楼摇扇子,无视这个随时随地没正形的大凤凰。
唐无碌一怔,然后扭头又转回书桌后:“两位和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为难,不怕传出去遗臭江湖吗?”
花满楼忽然扇子一收,开口:“在下听二爷中气十足,言语清楚,实在不像行将就木之人。倒是二爷兄弟阋墙,不怕九泉之下,被唐门先祖问责吗?”
陆小凤知道方才唐无碌的那句话惹到了花满楼,他虽身残,却最不喜别人以此轻视同情于他,在他看来,人活于世,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一个人若连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还要如何立于滚滚红尘?不过平时他也不会计较这些,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可以选择要不要听,两厢无事。
而今日的唐无碌,同为身残之人,言语之间颇有借机要挟之意,难怪触了花满楼的逆鳞。
于是,陆爷的小毒舌也不甘寂寞了:
“唐二爷,其实老实说,我虽然爱麻烦,却不喜欢时刻被人惦记着脖子上这颗脑袋,昨天在唐门外的小山包上,想必唐二爷损伤了不少忠心耿耿的好手下,是不是上火了嘴巴生疮,我听二爷今天说话都带着一股血腥味儿,这可实在不利于保重身体,已经不良于行了,还是尽量保重其他方面的好......”
唐无碌面色更青:“陆小凤,这是在我唐门,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
陆小凤耸耸肩:“现在又是你唐门了,二爷刚刚不是还说不管唐门事吗?我看这清楚得很嘛,估计连九蛇权杖也在二爷的手上吧?”
九蛇权杖,正是唐门之主的标志。
“啪!”
一声,唐无碌左掌重重拍在自己的轮椅扶手上,三枚银针嗖嗖射出,竟然穿过了书桌直冲陆花二人而去。
陆小凤右手一伸,面不改色夹住了两枚银针,剩下一枚,他连动都没动,就被花满楼的白骨给挡了回去......陆小凤吐舌头——呦呵,二爷得罪了七少,很危险啊很危险。
暗卫二号趴在墙头上,捧着脸蛋傻笑——少爷简直酷毙了,谁说花七少没脾气,惹恼了咱家七少爷,黑白无常都不敢来抢人!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陆小凤把银针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转了转自己食指上的凤凰环,忍不住勾了勾手——好久没动动了,是时候锻炼下身体,不然骨头都硬了。
唐无碌狼狈地躲开花满楼反手击回的剑,脸上被怒气熏出一抹红,他一拍手,房门嘭地一声关上,四面都是墙,一面窗户也没有的小书房里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桀桀......”瞬间死一般沉寂的房间里传来唐无碌低沉嘶哑的冷笑声,“陆小凤,花满楼,今日就是你们两个的死期......”他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最后一声机关打开的闷响,他整个人的气息就消失在房中。
还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的两个人,花满楼先开口,语气里有一丝歉意:“陆兄,抱歉,是我太急躁了。”
陆小凤凑过去搭人肩头,嬉笑:“急躁?要是我早一指头戳死丫的了!”
“说脏话这种事,陆兄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黑暗中,都能想象花满楼一本正经的样子。陆爷撇嘴——看来爷以后只能在心里爆爆粗口了,谁让花满楼是大家少爷,最讲礼数呢!
暗卫二号在外面墙头上急得要暴走——少爷啊,你俩能别趁这个时候促膝长谈你侬我侬了吗?外头这一圈雷火弹呢,我一个人挖挖断手也挖不完,赶紧先找个法子出来再恩恩爱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