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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这是自个性被发现起就已经存在已久的社会现实,并随着超人时代的到来而逐渐浮于水面,将这个从出生后就几乎无法扭转的事实残忍地摆在了面前。
而此刻,这句话不过是在他眼前的这个地方被无限放大而变得扭曲了而已。
“看吧,明明是毫无悬念的战斗,人们却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甚至喝彩不断。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谁输谁赢,大家不过是来这里摆脱束缚,追求暂时的自由与解脱,只要能让他们将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即使这次的参赛者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活着站在这里,他们也不在乎。”
台上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强者赢得满堂喝彩,败者一次次从地上爬起,站直,倒下,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第二场的比赛仅在短短三分钟便走向了终点。心矢站在这里,目光定定地看着下面,仿佛能从这么远的距离看到战败者脸上绝望不甘的表情。
而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观看台上围观者们脸上兴奋到扭曲的表情。
“知道吗,来到这里观看比赛的大都是无个性或弱个性的人。他们将现实对自己的不公,全部发泄在了这里,只要能看到同样弱小的人比自己更惨,他们就会觉得平衡许多——很可笑吧?明明这些人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比他们更不幸地站在了台上而已。”
胜者享受着喝彩,败者颓然退场,人们开始期待着下一场决斗。
“看吧,仅仅只是一墙之隔,人与人就已经被区分的如此鲜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相互理解——因为墙内的人在他们看来,根本不能算是与他们相同的生物。”
似乎说得有些兴起,他眯眼表情享受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心矢没有回答,他也并不在意,开始自问自答。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在建立了这片「乐土」之后想了很久,终于在最近遇到某个人时才彻底明白过来。”
他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扬起大大的弧度,看着下面奋力呐喊的人群,“罪恶也好,痛苦也罢。一切的源头,都开始于「个性」的出现,那么——”
“只要将这个「源头」从世界上彻底消除掉不就好了!那个男人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已经生病了,既然没有人发现,那就只好由我们站出来,将这个充满疾病的世界治好!”
他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起来,甚至连酒杯里深色的酒汁撒到洁白的礼服上晕染开来也不自知。
心矢皱眉强忍着不适感,将他话里的重点找出:“你说的是「解修师」?”
他本以为这里是那人的地盘,结果没想到却是眼前这人的手笔。难怪他将自己暂时带到了这里,原来是想要将这人也收归己用。桂先生之前所说的不安定感,应该也跟他们有关。
这些在黑暗中潜藏已久的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哦?难道你认识他?”
他看起来非常诧异,“但你看起来很面生,难道是他新招的同伴?他之前似乎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准确的说,是他想拉自己入伙,但被拒绝了。心矢在心里补充道。
“那就太失礼了。我原本以为你是不小心迷路而跑进来的小兔子,还打算等会儿让你也体验一下‘万众瞩目’的感觉呢,真是可惜了。”
心矢下意识扭头看向他。这人脸上早已恢复得体的微笑,明明是将自己饱含恶意的目的说了出来,却依然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已经心理变态了吗?也不对,能在那么多英雄的眼下做出这种事长达这么久,这个人的内里恐怕早就已经腐烂掉了,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心矢冷静思考着。他的左手指尖微微一动,某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已经开始重新回归。
药效终于要过了吗?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旁边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而是看着下面刚更换过人选的场地轻轻“咦”了一声。
“这不可能!他不是早就已经消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我看错了?”
男人小声嘀咕着,话语间的不可置信让心矢忍不住向下看去。
“……”
等等!那家伙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心矢扶着栏杆,半个身子都快要探出去了。
只见偌大的场地中间站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人,他带着一张鬼面,身穿黑色衣裤,外面罩着件并没有被主人好好穿着的白底蓝花和服,腰间一把木制武士刀在这个以命搏命的战场上看起来极为扎眼。
一把木刀能做什么?在场的围观者无不这么想。
然后随着比赛开始,战斗却仅在两人交锋的瞬间便分出了胜负!
场上一时安静的可怕,随着另一个人的倒下,和服武士将刀重新别回腰间。他抬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终于在靠上的地方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心矢看着银发武士抬手指向自己,懒散的声音自下面清晰地传了上来。
“一会儿就好,给我好好呆在那里别动啊,马上就可以回家吃热腾腾的晚饭了。”
这句话就像是信号般,原本安静的人群突然间开始骚动起来。
巨大的轰隆声从下面某个楼层响起,一个身穿红色旗装的女孩从大洞里出现,她抬头,一眼便看到上方的心矢。
“这里怎么搞得像迷宫似的,我都快要迷路了的说。小心矢,等着我,马上就把抓你的家伙大卸八块,要好好的在那里等我来救你啊!”
带着眼镜的和服少年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后,不忘叮嘱他,“心矢君,你没事吧!千万要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心矢看着他们的身影,尽管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嘴角却仍然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喂喂,就算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找我,但是这种登场方式未免也太过高调大胆了吧!
……虽然这才像他们的风格。
“所以,就是这样。”
心矢努力压下唇角的弧度,回身对他说道,“我还有必须要回去的地方。很抱歉,同伴游戏到此结束——虽然也没有开始过。”
男人手里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他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表示,反而眼神狂热地看着他,“你认识「白夜叉」?!”
“白夜叉?”
心矢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是谁?银时吗?
男人激动地紧攥着栏杆,眼神炙热无比。
“白夜叉!曾经地下竞技场最强的男人!明明只是个无个性,却能在众多强者里站到最后一刻!他是这里曾经的王者啊!虽然六年前突然消失不见,但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他是我一直以来的憧憬!”
“什么欧鲁迈特,什么和平的象征,在我看来屁都不算!只有像这种单纯的强者,才是真正的英雄!”
心矢皱眉看着他脸上已经有些痴狂的表情。这个人,已经疯了吗?
“你既然认识他,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毕竟那可是白夜叉啊,从始至今唯一一个能被称为‘最强无个性’的男人!是我做梦都想成为的人啊!”
“你错了。”
心矢平静地开口。
男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被反驳了一般,诧异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错了。”
心矢重复道。
“只是做梦的话,什么都不会成为。既然你憧憬着他,就应该明白阿银的强大并不是凭借妄想就可以得到的。如果没有他曾经的拼命努力,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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