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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了。
我嘴角带笑,起身了。一如既往地记录昨日的梦境。
洗漱完毕后,我去喂养我鱼缸里的鱼。
猫喜欢鱼。我也很喜欢鱼。我有一个两米长的大鱼缸,养了近十条鱼。缸里的金鱼来了又去,更新换代了很多次。新买的鱼每一条都是精挑细选,喜欢的不行。可等旧的鱼死了,也就可惜那么几分钟,然后又为鱼缸腾出新位置而兴高采烈,迅速把鱼尸处理掉。我真是喜新厌旧啊。鱼缸那么小,我想要的鱼又那么多,虽然两米的缸在很多人眼里已经大得不可思议了,但鱼养多了还是会因为空间太小、氧气不足而死亡——我就是想要那么多鱼。
我就是这么一个冷漠又多情的人吧。每一条鱼都爱,又每一条鱼都不爱。我什么金鱼都养过,黑、红、白、三花、斑点、福寿头、狮子头、大散尾、小短尾。金鳞、银鳞、花鳞……我什么鱼都欣赏,在我看来有些奇形怪状的鱼也是可爱的,也贪心地什么都想要,结果不管不顾之下冲动买鱼,也养死了不少鱼。最终鱼缸里留下来的都是一些生命力顽强的小家伙。
我鲜少和别人一起出去玩,但每个双休都会雷打不动地独自走一两公里路、从家散步到花鸟市场去,然后在他人怪异的目光中在卖金鱼的地方前面一蹲一个下午,只为找到自己理想中的鱼——
我几乎是每周必会带回去一条鱼。那时候我还不是很会养鱼,鱼缸里没过多久总会死一两条,这就为我频繁物色新鱼、往家里带鱼创造了绝佳机会。
我曾经在梦中梦到过一条红得非常纯粹、几乎像血一样红的金鱼,然后把这当做了预知梦,第二天立即契而不舍地去寻找这条红得滴血的金鱼——
我在卖鱼老板娘不解的目光中把每一条看中的红金鱼都单独捞出来、对着阳光看——确认它身上是否一点儿杂色都没有,在阳光下红得是否纯正、没有色差。我告诉她我梦到了一条鱼,我在找那条鱼。我理想的梦中鱼。
老板娘说,“差不多了吧,这条鱼多红啊,够符合你的标准了吧?”
我把那条颜色在阳光下偏向橘红的鱼放回水缸里,摇摇头,“不行,一定要非常非常红才行,红到了极致,红得就像要滴血一般,才能达到我梦中的那条金鱼的标准,我理想中的完美的红金鱼。如果带回去发现有点儿杂色、颜色不纯,我会忍不住想要掐死它的——”
老板娘不说话了,她露出了异样的神色——“也没必要掐死吧?”
她最终还是说道。
我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不小心流露出了自己残虐的一面,于是笑着说,“我就是受不了买到不想要的鱼。所以我要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条鱼,确定是我要的,才带回去。”
我在卖金鱼的地方待了好久,从中午烈日当空,一直蹲到夕阳西下。
无数过路的人来来去去,也在金鱼摊铺前驻足过,甚至因为我蹲在地上,过长的长发发尾耷拉在地上,被没注意到的过来买鱼的人踩到了,压在脚底下。我一抬脑袋,头皮一疼,回头一看——我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失声惊叫,把自己的马尾从别人鞋底下解救出来。
因为对那个梦的执着,对梦中鱼的执着,我一直蹲到脚麻,蹲到头晕眼花,终于才挑到我想要的那尾红色的鱼。
在水缸中从上往下看,火红地像是在燃烧般热烈,狮子头像是滴血一般红润、肉感紧密,晶莹剔透。鳞片纯净无杂色、没有残缺。鱼尾大而蓬松,就像一条华美的火红舞裙一般,在水中飘摇。鱼眼是金色的,眼珠子会极有灵性地转动。
最终,我挑到了我理想中的鱼。我感到满意极了。
也许是我呆得太久了,爸爸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
我如实告诉他我在金鱼摊买鱼。
爸爸说,“别往家里带鱼了,鱼缸已经塞不下了,听到没有?”
“……”
我看着盆里那条已经挑选好的鱼,沉默不语。
我以前从来不反抗他的意志,对他唯命是从。但是唯独这条鱼,我不想放手。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说,“早点回来煮饭吧。”
我说,“好。”
然后我转身结账,带走了我梦寐以求的那条鱼。
回到家后,我感到很忐忑。我很害怕爸爸一怒之下把我的鱼丢出去。尽管我知道他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很害怕他像以前和母亲吵架时,愤怒地把还装着菜的碟子挥到地上、把不再去麻将馆后沉迷网络棋牌的母亲的电脑扯断电线举起来、凶暴地从四楼楼梯井砸到一楼那样,活生生地摔死我的鱼——恰逢最近才发生高中查寝的宿舍阿姨出现过把学生养的乌龟从楼上丢下去摔死的事件,我胆战心惊。
爸爸果然已经在家里等着我了。他站在鱼缸前,挑眉问我,“这就是那条鱼——?”
这就是你不惜反抗我也要带回家的鱼?
我感受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装鱼的袋子,讨好地看着他,“对,就是这条鱼。”
我把我的鱼展示给他看,“我昨晚梦到了一条红色的鱼,红得非常漂亮。我觉得这一定是个预知梦,告诉我一定要去找这条鱼,这是我命中注定的鱼——”
“你看看它多红多美啊,红得就像要滴血一样。”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我有些哆嗦地把新买的鱼放进鱼缸。
——这条鱼是特别的。
良久,他问我,“想好给这条鱼取什么名字了吗?”
我从来不给我的鱼取名字。因为取名就意味着有感情了,死掉后会伤心。有名字就等于有一个回忆的根基,可以叫的出口。
他问我这条鱼叫什么。他察觉到这条鱼对我而言是特殊的了。
我想了半天,说,“叫小苹果吧。”
红红的小苹果。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我梦中的小苹果,颜色红红火火,怎么爱它都不嫌多。
这条鱼是我的“小苹果”。
我很喜欢它,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鱼了。
小苹果笨笨的,经常浮到水面上来,露出一点点肉肉的石榴般的狮子头脑袋。我总是忍不住用手戳一戳它的脑袋,把它戳回水里去,它也不是很害怕,下次还会继续浮上来,让我戳它的脑袋。
我最喜欢这条鱼了。
后来有一天,我从学校回到家,我爸告诉我,小苹果死掉了,怕我伤心,没给我看到,他自己把尸体处理掉了。
我愣住了,立即跑到鱼缸那里去看——没有,没有,没有。我的小苹果不在鱼缸里面,它消失了。
爸爸没有在撒谎,它真的死了。
我站在鱼缸前面愣了好久。
爸爸安慰我说,“算了,不过是条鱼,再买新的就好,不要为这种东西难过。不值得。”
我说,“好。”
我只难过了一天,然后就把我的小苹果抛到后脑勺去了。下一个双休日,我又迫不及待的散步到花鸟市场的金鱼摊去买鱼了。
我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啊。爱过,爱得情深意切,然后分离时转脸就把一切痛苦的情绪迅速切除,不让负面情绪影响我。
转过身去,我又立即不爱了。我真是个滥情的人,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我的怒火一般。情绪上的风起云涌只在瞬息间。很快就会回归风平浪静。
小苹果走了,我最爱的那条鱼死了,我没见到它的尸体。我也没在乎。我养过的鱼不计其数。它只不过是其中一条。
我一边爱着我的鱼,又一边对它们不屑一顾。我爱你,但是我又看不起你。猫一样的爱。
我在住宿期间,语文课有一项业是每周周记。
每天在教室、食堂、宿舍之间三点一线,昨天、今天、明天,过得一模一样,我甚至麻木到了记不清昨天的午饭吃的是什么,日复一日,无聊到了极致。这样的牢笼般的校园生活哪来那么多奇闻逸事可供每周记录?我的日子过于平庸无奇,一点意思也没有啊。我明明也想在自己的青春年华体验很多精彩的生活,却要被困在这一隅之地。数十年如一日的铁窗生涯。他们管这叫寒窗苦读。
有一次,我实在是写无可写了,我看到我鱼缸中的鱼,心生一计——写它们吧。
我若无其事地写道——
【我抛下鱼食,这些没有脑子的金鱼就像无头苍蝇一般、蜂拥而上,争夺着寥寥可数的食物,生怕吃完这一顿,下一顿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这些被困在鱼缸中的金鱼只能被动地接受投喂,缸里没有食物来源,它们一定是不安又无助的,只能被动的接受主人的投喂,惴惴不安地等待下一餐饭从天而降,担忧着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来投喂它们,于是它们就活生生地饿死、困死在这狭隘的鱼缸里面,它们没有能力从鱼缸内跳出去、跳到河里去。】
【金鱼是脆弱的,永远无法与野生的鲤鱼相提并论。金鱼牺牲自由换来了衣食无忧、风雨无忧的温室花朵般的生活,但是一离开保护圈,立即就会被外面轻微的风吹雨打折磨得惨不忍睹吧,它们就连自己觅食的能力都失去了,就算把它们放生到河里,离开鱼缸只有死路一条。鲤鱼就不一样,它们是无人饲养的,整日饥肠辘辘地挣扎着觅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捧杀一般的溺爱,想要什么只能去争去抢,去拼搏,自己摸爬打滚着去为自己的梦想拼搏。从来只有鲤鱼跃龙门,没有金鱼什么事。】
我原意是要借着金鱼的懒惰懦怯去反衬鲤鱼敢于拼搏的精神,写一点正能量的东西。我赞美敢于在困境中坚强生存的鲤鱼,那种生机勃勃的生命力是如此地动人,一种野生动物野性未驯的活力。
周记批改下来了,上面的评价一如既往地是【a】。
即使通篇只写了喂鱼,和喂鱼途中产生的联想,一点实事也没有,我也硬生生地凑够了八百字。我的文笔还是好的,辞藻还是动人的。
语文老师的批语却是:【对生活态度积极开朗一点,校园不是你的牢笼,好好面对每一天。】
看着上面刺眼的红字,我沉默了。
我整篇文章明明没有任何文字提及校园生活,我只是单纯地写了一下我喂鱼的感想,阐述了我对鲤鱼跃龙门的憧憬,努力表达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这个老师怎么给我这样的评价?我赞美鲤鱼,关校园生活什么事?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我没有去找语文老师理论。我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这无数篇周记中的一篇,并很快把它给忘记了。
我和【老师】这类人如影随形了大半辈子。到后来我都分不清是他们主动找上我,还是我去纠缠他们了。
一开始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小黄老师。她是一个漂亮的女性,染着其他女老师想都不敢想的时髦浅金色头发,非常的年轻,我们都叫她“小黄老师”,这样的小黄老师在整个校园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是最靓丽的风景线。
我和小黄老师的孽缘从开学第一天就开始了。
一年级的第一天,小黄老师让孩子们排成队,拉着前面同学的衣服后摆,像小火车一般,她在前头带领我们游走新校园,给我们当导游。
当时小学一年级的同学中,有很多已经是幼儿园起就认识的,然后一起来到同一所小学。他们一开始就有自己的小圈子了。我本来不应该来这个小学的,我是从奶奶家附近的小学学前班转到这所父母家附近的小学的。我对这样的转学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幼儿园转过三次学。因为我是个闹腾的孩子,总有办法折腾到父母不得不给我换学校。
于是来到这个新学校,我再次习惯性地落入孤独一人的局面。我已经习惯了。
于是没有朋友的我自发流落到队伍的末尾。
不知为何,我和同样排在队末的站在我前面的小女生起了龊龉。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也许一开始只是推搡两下,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厮打在了一起。
彼时我是个野猫一样张牙舞爪的孩子。也许是因为我自小过着与留守儿童无异的生活,在奶奶身边长大,没有同龄人为伴,整日与家里的花猫、附近不知是家养还是野生的不认识的脏猫伴,与它们相处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沾染了它们有仇当场报的凶性——
只要你抓我一下,我必然当场咬你一口,要把同样的疼痛返还到对方身上,不然怎能甘心?我与我相互陪伴着成长的猫儿彼此撕咬着长大了。这就是我最初的童年的记忆。还是孩子的我行动灵敏极了,就像野猫一样迅速——突如其来地扑上去追逐、捕捉我的同类,哪怕在地上翻滚着擦伤了膝盖,破皮出血,我也习以为常,只要能捉到那只可以陪我玩的猫就好。
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类的十几倍,但是小时候的我不知为何总是能快狠准地捉到那些一见我就想逃跑的猫。可能是因为我对自己足够狠吧,敢狠狠地扑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取到我想要的,哪怕代价是鲜血淋漓,我也在所不惜。
小时候顽劣的我身上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我甚至不记得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反正就突然出现在我身上了。但是不用在意,过几天伤口就自己结痂脱落了。我细碎伤口挨得多,好得也快,我对自己这样的体质感到自豪。
还不知道怎么和动物相处的我,总是兴致来了就强行要摸不知是谁家的猫的皮毛,就算它殊死抵抗,把我抓得伤痕累累,我也绝不放手——我会更加强硬地抱住它,擒住它的身体,直到它绝望地放弃抵抗,任我为所欲为。
它要是敢咬我的手,我就狠狠地咬它的猫耳朵,看谁吃疼了先松口。我的忍耐力更强,所以往往是猫先惨叫着松开獠牙,这时我才心满意足的松口,舔掉被它抓伤的手臂上的血珠,用唾沫给自己的伤口消毒,然后若无其事地抚摸它颤抖的皮毛。我不在乎,我只想要摸它。它怕我,关我何事?我就这样在和猫的相互折磨中长大了。我喜欢猫,猫是我童年唯一的玩伴。
我的报复心就像猫一样强烈,或者说年幼的我自发地从身边的猫身上学来了这种特质。没有人教养我,我就自己从猫科动物身上学来了野兽为人处事的方法。
回过神来,猫早就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在我童年六岁以前最重要的人格情感形成期,没有父母教养我。教养我的是猫,我骨子里是猫啊。
于是七岁那年、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像没教养的野猫一样与一个不认识的小女生撕咬在一起,想要用我的利爪去抓挠她的胳膊她的脸。当然,我是有底线的,我不会抓瞎她的眼睛。虽然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我很想这么做,但我好歹记得我还是个人。
反正察觉到队伍异状的小黄老师急匆匆地赶过来,把厮打成一团的我们撕开。
我甚至在被隔开后还张牙舞爪地想要再给对面那小女生补上一下,最后一下必须是我打的她,我绝对不能吃亏!没人护着我,我自己要给自己报仇!
小黄老师把我们分开了,训斥了我们一顿。
开学第一天即将结束,小黄老师要给好孩子们发小红花了。我想一定没有我的份。我是个开学第一天就打架闹事的坏孩子。
但是小黄老师原谅了我,她说,“你保证下次不要再和其他小朋友起冲突、打架了,我就给你这朵小红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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