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张衣到最后也没有把润叫进来替她穿衣服。
因为她还要脸。
张衣用主观判断出这些衣服里哪件是里衣，哪件又是外衣，然后一件一件地往上套。
你别说，天界不愧是天界，就连侍女的衣服也做的精致无比。这身衣服的颜色虽然寡淡了些，一身素白，但材质是真的不错，摸上去光滑舒适，轻薄柔软，衣服的襟口和袖口都用细密的针脚绣着漂亮的纹路，可以说这整件衣服无不诠释着什么叫做低调的华丽。
换好了衣服，张衣便推开门，蹭蹭蹭地跑了出去。
润正站在台阶前，魇兽乖顺地守在他身后，他背对着房门，双手负在身后，宽大的衣袖挽在身后，像一片垂下的云。
张衣小跑着走出了门，等看到润后，她又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变成了慢走。
听到她的脚步声，润转过头，然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他沉默了下来，张衣也跟着不说话了。
一看到他的表情，她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我衣服是不是哪里穿错了啊？”
润本来还在纠结着要怎么说，才能委婉地提醒到张衣她身上穿着的不妥帖，没想到她自己就问了出来。
润抬起头，就看到了小姑娘那耷拉着眼尾，一幅皱巴巴苦兮兮却生动到了极致的表情，温润如的白衣仙君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噗。”
张衣：“……”
她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润知道自己不该笑，他也确实不是一个捉住了别人的小差错就拿来取笑别人的人，可不知怎么的，当对上了张衣的神情，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笑。
敞怀的大笑也好，忍俊不禁的轻笑也好，明明见到这个姑娘才不到半个时辰，可他却总也忍不住在这个突兀出现的姑娘面前弯起唇角来，就仿佛是这姑娘身上天生就自带一团喜气，让人一见就开怀，一见就喜笑颜开。
这么想着，润的眼神柔了柔，他唇边那浅浅的笑意也像流水一样沉淀了下来。
他忍住了笑意，微笑着点出了张衣穿着的错处。
张衣想也没想，就当着他的面前伸手解开了衣服上的袍带，听着他说的把衣服整理过来，然后重新系好，仰起头，张开手臂，大方地让他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这样呢？”
润耳尖红了红，倒也没说些什么，显然是已经看出了张衣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他凝眸去看她此时穿着的衣裙：“……唔。”
“是哪里还有不对的吗？”
看到他略显迟疑的表情，张衣忙追问道。
润有些犹豫：“我记得这套衣裙应是有件白色的外纱。”
白色外纱……
张衣：“那不是里衣吗？”
润：“……”
两人隔着台阶相望，皆是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震惊和茫然。
最后，还是张衣陷入了一阵沉默，默默遁走，退回了房间，将穿在最里层的外纱扯了出来。
而被留在门外的润则是伫立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小姑娘那跟小动物似的表情还留在他的脑海中，而后，他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润只觉得，他遇到张衣前前后后加起来笑的次数，却似乎比他呆在这璇玑宫里整整一年笑起来的还要多。
怎么能有这样的姑娘呢？
她莫非是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吗，这才能让打小就是苦着的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尝到那一丝甜味。
润这么想着，低下头看了眼虽然蹭在他脚边，但心早就飞到了张衣那儿去的魇兽，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像是在同它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也是同我一样这般觉得的，是吗？所以才会这么亲近她。”
这次张衣出来的很快。
在润的指导下，她这次的衣服总算是没穿错了。
张衣几步就跑跳到他的身边。
润忍不住又是勾起了唇角。
“仙君。”
张衣叫了他一声，“这次我穿的没问题了吧？”
注视着她略微忐忑的眼眸，润含笑着点了点头。
张衣松了口气，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但笑完了，两个人之间便也沉默了下来。
润不知道该说什么，张衣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衣其实挺想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又是为什么会穿越，她该怎么回去。
要知道她今天晚上可是约好了和姬友打游戏的。
可这话她不能明说，毕竟她现在人都是靠润养着的了，直接问他反倒是有些不知好歹。
所以说啊，穿越有什么好的呢。
要真能穿到什么千金小姐，公主皇后的身上，她也就认了，起码衣食无忧，能过一辈子富足享乐的生活。
可偏偏她现在是真身穿越，一无所有，还要人家养着，张衣只觉得自己是又气又不好意思的。
看，以前天天吵着嚷着不要上学，要穿越的报应来了吧。
张衣垂头丧气的。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了，润甚至都不需细细揣摩，就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扬了扬唇，主动道：“润对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尚且毫无头绪，正欲去省经阁查些典籍，看是否能查到些什么，姑娘可要与润一同前去？”
张衣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当然要去。
但不过随机，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迟疑地问道：“仙君带我过去，没关系吗？”
润略略沉吟，而后他挽指掐诀，引来一条细细的水流，又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白光乍起，一串水蓝色的手链便落入了他的手掌。
他把手链递了过去：“这串手链上有我的灵力，能暂时遮掩姑娘的气息。这样一来，姑娘就不会被天宫之上的人发现身份了。”
如果是别的东西，张衣肯定不会要，但眼前的手链于她而言的确是解了燃眉之急。
她接了过来，一边把这串精致剔透的手链戴上手腕，一边盘算着从见面到现在，她已经欠了润多少了。
张衣认认真真地向润道了谢。
但不得不说，天界好像没有人在意知识的力量，一直走到省经阁里，张衣也没看到人。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了她和润。
魇兽自然是也跟着进来了，反正省经阁也不像图书馆那样挂着禁止宠物入内的牌子，张衣就悄咪咪地把魇兽也给偷渡进来了。
好在魇兽也听话，进了省经阁后就自觉地在张衣的身边找了个位置趴下了。
张衣小心翼翼地伸手揉了把它的脑袋，满足！
润就站在她对面，他手捧一卷古书，眼神却透过了书架两边相同的罅隙看到了张衣的动，失笑一声，润忙带着唇边浓浓的笑意低下了头。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吸完了润鹿的张衣这才心满意足地翻开了一本书。
然而等她定睛一看时，那愉悦的满足感就顿时化成了满腔的卧槽。
靠，看不懂！
谁能来告诉她这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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