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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耳房的哭喊挣扎,断断续续,时而停歇,时而高昂。偏生庭院的风,似知晓人意,吹得越发猛烈。门前那一汪清泉,透着月色的清冷,波光粼粼,晃荡在人心上。
徐徐传来溪水潺潺,更显夜深人静。
这般等着等着,似等到地老天荒,等到万物枯竭,终于,天际霞光绽放,彤云变化。
猛地传出婴儿若有若无的啼哭,无人出门报信。李渭焦急不已,这猫一般的声音,哪是个好的,想迈腿去看看。一时又想到李涵尚在此地,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头一个抢进去才是。
却见李涵依旧稳坐,半丝不动弹。
“大哥?”
他回神,双眼迷茫不知所措看向李渭,见人着急上火,指着屋内,唇舌翻张。
他耳畔并无声响。直到李渭上前摇晃他肩膀,这才听见人声。
“大哥?生了,生了……”
不及她话音落下,李涵拔腿便跑。待行出去半步,许是坐了一夜,腿脚发麻,一阵跌跌撞撞,好容易扶着廊柱才稳住。
他堪堪到明间门口,一小丫鬟端着铜盆,迎面撞将上来。二人皆是不曾料到有人,满当当一盆水,尽数撒在李涵衣袍。
他没责备,反而是问道:“如何了?怎的哭着哭着不哭了?”
小丫鬟跪地,“藩帅,姑娘……公子……”吓得哆嗦,说不出话。
李涵充耳不闻,转身继续朝内间而去。方到隔断处,见胡大夫面如菜色,问道:“如何,可是不好?”
胡大夫一愣,思索着开口,“公子有些……有些不好,姑娘尚好……”
他又跟没听见般,掀开帘子入内。屋内血气弥漫,三五丫鬟在侧,而莲蓬静静躺着,小小一团窝在被褥中。她侧头看窗,霞光投来也不能再现娇嫩面庞,满面水渍,整个人好似被瓢泼大雨淋了个透彻。
李涵手脚放缓,踱步到床沿。丫鬟婆子、稳婆、胡大夫的言语,根本入不到他双耳。
只是痴痴望着那抹似即将远去的身影。
他懊恼,他悔恨,若是早日知晓这般境况,昨日她有话要说之时,他该用心些,该大度些。
不过是个孩子,即便是养着了,往后也就多费些银子,大不了,待他长大,再安排个差使。
这有何难。
他当时,就如何能鬼迷心窍,猪油蒙心,未能说些好听的话呢。又是如何那般糊涂,看不见她失望眼神呢。
自从决定回来看她,他已决定,不管这孩子如何,往后都要好好地。他们之间的阻碍多了去了,他为何再要想不开,平添更多烦扰呢。
昨夜那人,不过是阻碍之一,还是个很不起眼的阻碍之一。
他为何就有了那些心思呢。
想不明白,看不清楚。李涵后知后觉。抬手去触碰她脸庞。往昔的娇俏含情不再,徒余双眼紧闭,檀口微张。
双手颤抖,久久不能靠近。
他想,倘或往昔,见他这般不成器,她应当是怎样噙着笑,眼尾的风该是如何迷人。
顺带再脾气不小地嘲笑他,“藩帅也有今日。”
嗯,她从前,一向是没天没地,一点子也不害怕他,更是敢当着他的面儿,吹枕头风,说赵司马说她闲话。
娇娇喁喁,犹在耳畔。
及至此刻,李涵方才想起问问她如何了,一转头就见胡大夫已不再,两个稳婆和几个丫鬟伺候着。
怒斥,“胡大夫何处去了?”
稳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不敢回话,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说话。
丫鬟左右看看,见再无可推脱,硬着头皮说道:“回藩帅,公子不太妥当,胡大夫领着在矮塌看诊呢。”
李涵吩咐,“将人请来。”
众人不解,又不敢违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有个伶俐些的丫鬟,行了个礼出门,一径寻到李渭。
“三姑娘,藩帅像是……像是疯了。你去看看吧。藩帅适才入内之时,胡大夫已说过,姑娘尚好,不过是昏睡过去,公子却是不好,浑身发紫……”
二人一面说着,一面抬脚入内。内间李涵果如丫鬟所言,有些疯魔,双眼无神,活像是被人下了降头般。
李渭一径走到李涵身侧,低声道:“大哥,她不过是昏过去了,好好歇息,缓过劲儿来就好了。”
男子缓缓抬头,“谁说的,是你?还是胡大夫?”
“胡大夫亲口说的。”
“去让人进来,再看看。”李涵不信。
李渭又是几番劝阻,说小公子不太妥当,胡大夫正在救治。几个来回,李涵不依,无可奈何李渭只能命人将胡大夫请来。
那厢,小小一个侧间,好些火盆,烧得人燥热不安。其间一小塌,刚出生的小公子,裹着软帕,露出胸膛,浑身上下不少青紫,看得人心惊肉跳。
奉命来请人的小丫鬟见状,不知如何开口。无他,小公子的胸膛还插着针呢,胡大夫额头是汗,分外紧张。
小丫鬟悄悄踱步到胡大夫身侧,不再动作。
好一会儿,胡大夫才瞧见她,双手不停,问道:“来此作何?”
“藩帅请您呢。”
“请我作何?”
“说是让去瞧瞧姑娘。”
胡大夫一愣,转瞬之间气得眉歪眼斜,“不是才看过了!好着呢!这又是做什么!一个个不省心的……”
胡大夫这模样,浑像是要吃人,小丫鬟本就提心吊胆,登时吓得屁滚尿流。及至隔断处,念着又要见到李涵,这,这请不来人,她还能活着么。
不敢入内,就站在隔断处瞅着君子兰发呆。
这丛兰草真是俊俏,一片叶子,两片叶子……
就在小丫鬟一筹莫展,已愁上自己棺材本够不够之际,忽然听闻床榻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原来,莲蓬醒了。
她尚有些眼神涣散,睁开眼后许久才将屋内一切看清。慌忙四顾之下,不见小儿,想伸手出被褥,找找,却发现好似没了双臂般。
李涵惊喜道:“你醒了,你醒了。”说着就又要去找胡大夫。
李渭插话道:“可是在寻小公子?”
莲蓬虚弱点头。
李渭不敢说是孩子不好,只说:“胡大夫在矮塌上照看呢,你且是不要担心。”
似堪堪回过神来,李涵附和:“莫要担心,一切都好。”
莲蓬不依,“来……我……看看。”
李涵:“你力竭昏睡过去刚醒,等等,让他们熬了参汤,喝上两口再看也不迟。”
男子的嗓音,分外温柔,半点不复方才怒斥模样,莲蓬脑子尚有些迷糊,未能注意,倒是李渭,如同瞎了眼一般,盯了李涵好些眼。
今儿的事儿,都挺邪乎的!
莲蓬不依,仍旧说要看看孩子,李涵几番劝阻,眼看就要维持不住,李渭找补道:“莫急,寻常小儿生下来,都得有稳婆和大夫好生查验一番的,这会儿且是忙着呢。待查验完了,又寻了奶娘来,一应准备妥当,再给你送来,那才算是妥当呢。”
说的有几分道理,莲蓬虚虚应下。
而李涵没再说话,他如今模样,尚还不知小公子如何呢。
而后,屋内众人收拾,李涵作陪,李渭又说了几句话,见莲蓬一副昏昏然模样,领着丫鬟走开。
待莲蓬昏沉沉睡去,李涵一声不响枯坐床头。似生怕她有个不好,时不时试探鼻息,看看心口是否跳动。
如此这般,浑浑噩噩,又到夜间。
约莫掌灯前后,胡大夫蹑手蹑脚过来,怀中抱着小公子,递到李涵跟前。
“藩帅瞧瞧,得了我的照看,好了不少,能活着了。”
李涵双眼直勾勾盯着,却手脚无处安放,伸手想去接过,不知该如何下手。胡大夫见不过,将小公子放在卧榻之上,拉着李涵的手,上下翻动,教他如何抱小孩子。
小公子裹着大红锦缎小褥子,面庞红彤彤皱巴巴,衬得乳白内衬鲜艳明亮。
瞧见他个小猴子般,李涵伸到一半的手,蓦地定住。
脑中一个疾呼:忒丑。
胡大夫:“小儿都是如此,养养便好了。莫要嫌弃,过些时日定然很是俊俏。快来,抱抱他。”
李涵四肢僵硬,学着胡大夫适才教授的法子,虚虚接过。待小儿落在掌心,靠在怀中,一股子奇异的感觉,从丹田而起,令李涵不自觉之间去看他的眉眼。
委实有些丑,没瞧出个什么。
胡大夫突然说:“瞧这小模样,颇有几分藩帅的样子。”知晓李涵心中疑惑,这话也就到此为止。
听罢,李涵又打眼去瞧,分明还未长开,皱皱巴巴,却瞧出了几分熟悉。
这……莫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如此,反而固执问:“这般模样,能看出来个什么。”
“藩帅不信?藩帅不信属下的眼睛,那属下的医术,总该信上几分吧。这小公子如何……”
还未说完,李涵接过话头,“是个公子?”
言语中的疑惑不似作假,一时令胡大夫疑心他是心神俱疲,傻了过去。
“藩帅不知?”
“我该知晓?”李涵反问。
胡大夫惊讶,“这都快一天一夜过去?藩帅还不知晓?”
李涵理所当然:“无人报喜,我何处知晓去。”
胡大夫扶额叹气。从今晨生下小公子开始,多少人,多少话,前前后后,不知报了多少次,竟一个字没入耳!
摇头叹气,良久才道:“还未给藩帅报喜,是个小公子,母子均安。”
作者有话要说:
李涵已经傻了两天了,正是进攻范阳的绝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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