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杨朝夕。
她穿着丫鬟服饰,扮做谢芷言的丫鬟,偷偷跟着遛出来。
“你既出来了,也该帮我这个忙了。”谢芷言微笑。
杨朝夕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道:“行呀,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不管做不做,先答应再说。
谢芷言却不言,静静站在原地,望着门口。
杨朝夕看了半天,也无甚可看的。
她有些着急,想溜出去逛街。
还好,不过半柱香时间,便来了一个女子,女子一身广袖青色学士服,书卷气很浓,长发束起,仅用一根木簪子挽住,全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了。
杨朝夕好奇地站在谢芷言后面看着她。
柳丝丝款步而来,刚一进门就看见谢芷言并一个丫鬟站在门口。
道:“大忙人今日可怎么有空来这里?”
谢芷言道:“自是有事求你的。”
柳丝丝嗤笑一声,“我便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往日里我给你发三封信函不见你回一封的。如今有求于我,竟贵脚踏贱地了。”
谢芷言被她揶揄惯了,也不在意,将身后的杨朝夕拉出来,介绍道:“这是永安侯的救命恩人,杨朝夕杨姑娘。”又指着柳丝丝道:“京都女学山长,柳丝丝。”
二人互相见过礼,谢芷言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杨姑娘换了我的衣裳与柳山长在此地玩吧?”
杨朝夕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感觉自己被耍了。
到底是她帮自己出来,还是自己帮她出来?
这怎么还要她帮谢芷言打掩护的?
而且还是一个刚认识的人。
杨朝夕断然不肯,摇头摆手疯狂拒绝。
“你要去哪儿?我是要出府来玩儿的,你带我来学堂?!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走?!”杨朝夕不敢置信地质问。
“杨姑娘稍安勿躁。”谢芷言平静温和地试图跟她讲道理,“您听我说,女学是京都唯一一个女子学堂,甚至是大雍首座女子学府,被称作女子圣地。”
“很多人来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来女学游玩,不过因为女学都是女子,又是读书的地方,是以不让他人随意进来。”
“今日若非我带了杨姑娘进来,杨姑娘就是想进来,也是很难的。”
听着这一大堆道理,杨朝夕有些怀疑,“真的?可是学堂有什么好玩儿的?不就是读书的地方吗?”
“那杨姑娘可读过学堂?特别是汉人的女子学堂?”谢芷言反问道。
听到这句话,杨朝夕迟疑了,她确实没读过学堂,甚至汉人的字也不识得几个,就认得自己的名字。
而且,里头都是女子,一般学堂都是男子读的,她还真没见过女子学堂。
见杨朝夕松动了,谢芷言趁热打铁道:“杨姑娘不如去体验一番,女学甚大,除了教室,还另外设了马场,可以骑马射箭玩蹴鞠。这里有很多同龄的姑娘陪您一块儿玩儿。”
“杨姑娘应当是想找人一块儿玩儿的吧?不然一个人玩儿有什么意思?”谢芷言加大力度诱惑道。
“这......”确实很有道理啊。
杨朝夕有些犹疑,她看向柳丝丝。
谢芷言道:“更有柳山长作陪,你想玩儿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句话一出,杨朝夕的眼神顿时坚定了。
她转头看向柳丝丝,道:“那就麻烦柳山长了。”
柳丝丝扶额,就知道谢芷言过来没什么好事,询问道:“我今日上午本来有一堂讲学的,不知道杨姑娘有没有兴趣,我带你去玩玩儿?”
“好呀好呀!”杨朝夕瞬间欢喜地答应了。
二人去柳丝丝房间换了衣裳,一个跟着柳丝丝去了学堂,另一个则从偏门摸了出去。
到了大街上,谢芷言掏出帷帽戴上,先在京都绕了一圈,换到了一家成衣铺,又换到一家酒楼,趁着人多时几次三番绕路,如此才前往自己真正的目的地。
*
醉仙楼。
谢芷言到收银处说了几句话,小二便恭敬地将她带到了顶楼。
因是冬日,顶楼的亭子被厚厚的布帘封了起来,只有正中央顶上一盏琉璃花灯,照着不大的四方之地。
中间一张桌子,底下燃了炉火,煨了热酒在上面,靠着东面一张榻,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谢芷言静坐一会儿,小二便上来奉上茶点心,小声道:“我家大人马上来。”
“嗯。”谢芷言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帷帽被随手丢到了美人榻上,里头暖融融的,一点儿也不冷。
约一柱香时间,终于再次传来上楼的声音,伴随着拐杖“笃笃”的敲地声。
很快,主人公便冒了头,李怀安撑着拐杖艰难地上楼,在楼梯处露出一个头,看见谢芷言坐在哪里一动不动,抱怨道:“你还不来帮我。”
“晨曦郡王能耐的很,妾身可不敢帮忙,就怕惹得一身腥。”谢芷言淡淡道。
李怀安也不在意,“笃笃”地敲着拐杖上楼,然后趴在美人榻上,拐杖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你这样聪明,难道不知道,我那都是为了救你?”他从身下掏出谢芷言方才丢在榻上的帷帽,把玩着,“你都不知道,半夏来找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要是秦玉璃真的把你杀了怎么办?”
“那你这样聪明,难道不知道适可而止?”谢芷言将茶杯放在在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响,眉间紧蹙。
看见谢芷言平安出来的时候,秦玉璃并未表态,他便可以收手,说明自己是胡说八道的,他在京都的名声早就烂透了,想一出是一出的,突然出来胡说八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他偏不,他不但不收口,还变本加厉,一审不过,还拉二审,始终不肯改口,还疯狂讥讽秦玉璃,将他激怒好将此事彻底定死。
“适可而止?”李怀安凤眸眯起,视线犹如淬了毒的银针般盯向她,“谢芷言,当初招惹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适可而止?如今来与我将适可而止?”
谢芷言无言。
满室寂静,只有炉火燃烧的声音在室内响着。
李怀安发了狠,他将帷帽砸向炉子,炉火瞬间倾倒,“说话啊!哑巴了?”
谢芷言急忙起身避让,亭子里都涂了防火的漆,没有燃起来,只有谢芷言的裙摆粘上了一些火星子,烤出一些黑点来。
“你又发什么疯?”谢芷言冷眼道。
“我发疯?当初杀秦玉璃的时候,说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已经吩咐强巴,必要他亲自动手,为什么最后动手的人是你?你说?!”李怀安逼问道。
“他说亲眼看见你杀了他,把匕首刺进他的心脏,脸色都变得青白,呼吸都已经没有了,尸首也已经凉了,最后你还吩咐强巴扔进了悬崖,他怎么还会活着回来?”
“这么多年你一直不答应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在等着他回来?谢芷言,你骗得我好惨!”
李怀安喊的十分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显然处于极为愤怒的状态。
谢芷言不愿意在此时激怒他,平静道:“强巴是你的人,他何至于骗你?当时他如果动手射箭,我也免不了受伤。”
“而且我是离他最近,他最不设防之人,动手不是理所当然?你知道的,我随身都会带着匕首。”
听了谢芷言的解释,李怀安的脸色依旧难看,松了些语气,但是仍然带着怀疑,“既如此,为何最后不将尸首带与我?便要将他扔进悬崖?”
“当初便与你解释过了,确定了他死亡,永安侯府必回必会陷入争权夺利的风波,反倒是落入悬崖,生死不知,还叫人忌惮些,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也已经握紧了侯府大权自不必忌惮。”谢芷言看向他,“你这次一闹,我的名声已经被你毁了一大半。”
“哼。”李怀安听了她平静的解释,心里到底舒服了一些,他道:“这有什么要紧?不是还有一大半吗?那秦玉璃怎么会活着回来?”
谢芷言沉默一瞬,道:“他带了一个苗族的姑娘回来,称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个姑娘会巫蛊之术,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想来应当是如此保住了他的命。”
“另外,我当日设局第二次杀秦玉璃的时候,刀子没入了他的身体,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并且你给的迷药,我基本上全倒进去了,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如今应当算得上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了。”
李怀安默默地思考,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她,“你现在怎么办?真打算老老实实地在永安侯府当侯夫人?可以,看不上我的后宅,老老实实待在他的笼子里。”
谢芷言摇摇头,道:“你先把半夏给我,剩下的我自有想法。”
“咱们合谋杀他第三次吧?”李怀安饶有兴趣道:“古有七擒孟获,今有三杀永安侯。”
谢芷言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当初一杀秦玉璃,是圣上初登基,政权不稳,军权旁落,所以忌惮他,需要除掉他稳定政权。如今圣上登基多年,地位稳固,军权尽归中央,又何必滥杀无辜。”
见谢芷言一派道貌岸然,李怀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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