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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你所言，二杀他呢？你自己筹谋杀他第二次，反过头却不许我算计他？”李怀安讥讽道。
谢芷言面无表情，“二杀他是怕他知道真相对我不利。如今他知道了，却也没有再次追究，那自然没有继续杀他的理由。”
“你没有，我可有。”李怀安背后的伤还没好，趴在榻上一点气势也没有。
“当初你不答应嫁给我，说你有理想，有抱负，不想屈居后宅，我理解你，允许你一直不嫁人。结果呢？你联合圣上将我调去边关，自己却嫁给了秦玉璃那个窝囊废！这我也忍了，你最后也如约对他下手。”
“如今又同我道貌岸然说些什么没有杀他的理由？”
“那你一直待在他的后宅，被他当金丝雀一样养着，就是你的理想，你的抱负了吗！”
李怀安言辞咄咄逼人，想来这些情绪自得知秦玉璃回来，便憋在心里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机会，便疯狂逼问谢芷言，让她势必做出一个抉择。
谢芷言不愿意与他争论，见他情绪激动，无法平静，问道：“你今日出门吃药了吗？”
“吃了又如何，没吃又如何？总归是好不了了。”李怀安语气带刺。
谢芷言垂眸，将桌上一盘桃花酥递过去，“你速来爱吃这个，最近可有来吃？”
看着那盘颜色粉嫩的桃花酥，李怀安实在想将盘子收了扔出去，可他眸光变换，最终还是将盘子接过来，放到自己身前，犹如护食的小鸡仔一般圈在怀里吃。
谢芷言这才道：“如今你闹出来的风波尚未平息，京都谣言四溢，我如果此时与秦玉璃闹僵，对于我的名声跟未来的官途很不好。”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怀安叼着桃花酥，斜睨着她。
“我侯府里如今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你先将半夏还我。”谢芷言看着他道。
“不行。”李怀安断然拒绝。
眼珠子一转，他谈条件道：“你准备做什么先同我通口气，我听完了觉得可行，就将半夏还你。”
谢芷言沉默半响，这才开口：“我先等这次风波过去，约半年左右，先想办法与秦玉璃商谈和离，再重新入朝堂，恢复官身。”
“呵！”李怀安瞬间发出讥讽的笑，“和离？我用他死亡的真相威逼利诱，他都原谅你，你还指望你说和离他会答应？你不如先同我合奸，给他将绿帽子戴上，反正他舍不得杀你，也没本事杀我，说不定他一气之下，你提和离的把握还大些呢。”
见他越说越没谱了，谢芷言有些无奈，她道：“那无论如何，你先将半夏给我，不然我在府里孤立无援，什么事都办不了，都是他的耳目。”
“半夏半夏半夏！你就知道半夏！说白了，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将半夏要回去吧？”他冷眼看着，“我说呢，您谢四小姐什么时候还会怕我的威胁了，原来是因为您的丫鬟在我手里呢。”
“行，那咱们就不谈半夏的事情。”谢芷言挑眉，顺着他道：“你喊我过来，不就是说入仕的事情嘛，如今我在府里没有人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你还能次次都让强巴来帮我？”
“就算强巴能次次都来，我也没法子次次都给你送到消息。”
李怀安道：“有什么事能难住你谢四小姐？秦玉璃将永安侯府守得跟个铁桶一样，你还不是想到办法出来与我私会？”
什么叫私会，说的这么难听，日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玉璃定然知道我出来了的，他不过是不愿追究，他一片赤子之心，哪里有你说的这样蠢笨？”谢芷言不想与他多说，准备转移话题，谁知李怀安一听这句话又炸了。
“是是是是，他是赤子之心，我就是是豺狼虎豹！”李怀安冷嘲热讽道。
谢芷言的耐心彻底告罄，见两次三番要不回来半夏，便知道李怀安是想借着半夏拿捏自己了，而他又三句话里说不到半句正事，便准备要回去。
“郡王误会了，郡王乃是人中龙凤，怎么会是豺狼虎豹？”她敷衍地安抚了他一句，起身掀开帘子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郡王还有什么事吗？若没有，我便先回去了。”
李怀安见她如此敷衍，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要走便走吧，我哪里拦得住你呀！”
听了他的话，谢芷言也不在多说什么，从地上捡起之前砸火炉的帷帽，上面的纱巾都被火燎了几个洞，她只好戴着这个残破不堪的帷帽下了楼。
还未下楼，便听到楼上噗通一声巨响，想来是李怀安恼极了，将那盘桃花酥扔了出去。
她未曾回头，径直出了楼，又是几次三番更衣换装，这才回到女学。
到了女学时，柳丝丝跟杨朝夕还未曾回来，她便换了衣裳，去了前院的教室。
还未走近，便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有些教室很安静，只有老师一人在讲课，谢芷言一间间看着，找秦清清的教室，不知道她上课老不老实。
还未走到，便听见一间教室的老先生恨铁不成钢的在骂一个女学生：“从未见过你这样愚钝的学生！就你看看，让你背书你背不出，让你写文章你写的狗屁不通，你们这些都是明年就要参加科举的！能不能用点心呐！”
谢芷言不敢走近，在后门处远远瞧着。
女子看不清样貌，低着头捂着脸站在案桌旁，隐隐能听见隐忍的啜泣声。
老先生还在说：“就你们这样的，去科举，怎么比得过男子？你们读书本就比男子晚了好几年，还不努力加紧些学！你看看简单，这都几天了，一篇文章翻来覆去地又读又背，还是背不出来，就这猪脑子，还是赶紧嫁人去吧，别连累了女学里的名声！”
原来这老先生骂的的早晨有过一面之缘的简单小姑娘。
眼见着老先生越骂越生气，越骂越过分，谢芷言走到教室前门，微微扬声打断老先生的话：“老先生？”
老先生年约六十，实在不算年轻的了，看见谢芷言的一瞬间，略有些迟疑地走出来，到了门口时，他才回过神来，对着教室道：“你坐下吧，先看书，明日我接着抽查你，万不可再背不出来。你们写文章的写文章，看书的看书，别闲着。”
安排好了教室里的学生，这才出来，显然他已经认出来了谢芷言，出来后对着谢芷言微微一鞠躬，道：“谢大人。”
谢芷言急忙扶起，声称不敢受礼。
这个老先生当年是最先自己找过来的一批老师，他虽不是什么文学大儒，却也浸淫科举多年，对此颇有经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之一。
“老先生，方才我听见您在教学时颇有愤愤，不知何事，可愿一讲？”谢芷言温声道。
老先生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道：“谢大人，这些孩子们实在愚钝呐！就我刚刚说的那个女学生，我知道她也不是不勤快的人，可她在读书上就是半点天分也没有，起步也比别人晚这样多，前两年科举，女学没有进人才，尚可说女学稚嫩，这都五六年了，这次科举再不进一两个人才，只怕女学发展艰难啊！”
老先生字字句句皆是为了女学的发展考虑，希望女学能赶上那些读了很多年书的才子们，可是这又何其的难。
大雍国土辽阔，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虽不是人人能考，但是也是万万人中挑几百个最出挑的，谈何容易？
“老先生不必忧心。”谢芷言柔声安抚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许是有些人就是不适合读书呢？天下千千万的女子，总不能入了女学便各个都能上榜了吧？”
老先生心中还是不愈，他道：“可惜老夫未曾教到谢大人这样聪明伶俐之人，连中三元，更是在科举中排名第七，实在难得也。”
谢芷言谦虚一笑，“我知道老先生想要女孩儿们都努努力，既读了书，就不要被一些酒囊饭袋的人比下去，也不要辜负了这些年来自己的努力和师长的教导。”
这一番话说的老先生很是舒心，不禁连连点头。
“可是世上本就有百样人，有人不适合读书，可是她们善机巧，女工刺绣，绣的又快又好，还有算账本的，那算盘拨得又快又准，或是做饭特别好吃，或是房屋收拾得极为干净妥帖，总有擅长的事的。”
可是老先生却很是不赞同，他道：“这些都是女人做的事情，既读了书，就该和男人一样才是，又何苦重新回去做这些琐碎的低下之事。”
在老先生的观念之中，读书人是高贵无比的，他们从读书之时起，便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虽有女学建立，女子也可读书，却也不是每个女子都有这个机会进来读书的。
尤其是有些踩了狗屎运的姑娘，他特指那个笨笨的简单，既然有读书的机会，就该好好的把握才是，如此蠢笨，实在浪费良机。
谢芷言不知该如何纠正老先生的想法，她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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