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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安的刀刃移到了秦清清的脖颈上。
她闭上了眼睛，偏着头，引颈受戮。
可是她的眼角一直在滑落眼泪。
口中的布条被拿掉，李怀安凑到她的面前，宽慰道：“好孩子，还有什么要对爹爹说的吗？”
可能是于心不忍，可能是想听她对自己母亲的怨怼，李怀安还是拿掉了她口中的布巾。
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次不会心软了，这次绝对不会心软了。
秦清清慢慢睁开眼睛，她的睫毛被眼泪濡湿，慢慢露出漆黑的眼瞳，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眼泪依旧不停地留下。
她张开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疼。”
这句话一说完，她又闭上嘴，重新将头偏过去。
她疼。
哪里疼？
她的双手双脚被勒着，是捆疼了吗？
她的脖颈被大刀压着，是压疼了吗？
她刚刚被亲身母亲放弃，是心在疼吗？
李怀安摸了摸她的脸蛋，将她的搂进自己的怀里，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上，大刀却高高举起，“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谢芷言瞳孔放大，想要冲过去制止，可是对面的所有士兵都用武器抵着她，身后的守卫也试图拦住她。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没有办法过去，除非她也想死。
她可以死，但不是现在。
泛着银光的刀刃，谢芷言在里面看见了自己冷静到有些冷漠的脸。
她这个时候应该拼死去阻止的，她应该豁出性命去保护自己的女儿的。
如果是姐姐在这里，她肯定会这样做。
可是自己没有。
自己甚至觉得有些高高在上的游离着，思绪飘在半空中，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成了慢动作。
她看见那柄大刀高高举起，上面泛着精光，她看见秦清清的眼睛被李怀安捂住，可是里面还在不断地渗出泪水。
她还看见平安长大的嘴巴，仿佛在对秦清清喊些什么。
她什么都听不见，一切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都变得模糊，只有那柄大刀，在她的视野里面，异常清晰。
秦清清要死了。
她的心里这样说。
那是她的女儿。
可是她为什么一直无动于衷？
大刀被直直地插入腹中，大量鲜血迸出，将地面都染成一片猩红。
捂住秦清清眼睛的手松开了，有些无力地落在她的颈侧。
李怀安原本单膝跪着，另一只膝盖也无力地磕到地面上。
秦清清的眼前重现了光明，眼泪将脸全部打湿，怔怔地愣在原地。
她试探着，伸出双手，眼前高大的男人，再一次扑倒在她的身上，她连忙抱住。
原本已经停住的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
“别哭......”李怀安道，他想伸手给秦清清擦一下眼泪，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对自己，他是下了狠手的。
那把大刀错过了秦清清的身体，割断了她的绳子，刺向了他的身躯。
“没有人能保护你，那就......拿起刀，自己保护......自己......”李怀安断断续续地说着。
大颗的眼泪不要钱一般砸落在他的脸上。
秦清清死命咬住嘴唇，努力压抑着喉间的哽咽，搂住他的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人也被这个情景吓懵了，士兵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如今晨曦郡王自杀，他们该听谁的？
谢芷言立刻反应过来，让自己身后的士兵们上，“诸位听着，缴械不杀，反抗者死！”
这场动乱很快平静下来。
谢芷言将平安解救出来，看着紧抱着李怀安无声哭泣的秦清清，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让人先将其他的东西先处理好，另留人看守这里。
可是正当她要踏出殿门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母亲。”
这是秦清清第一次对她使用如此正式的称呼，谢芷言不由停住了步伐，转头看去。
李怀安的面色已经泛白，血色褪去，仿佛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雪人。
可是秦清清还是努力将他抱在怀里，她艰难地转过头，露出那张可怜的，被泪水浸湿的脸庞。
“母亲，无论我跟什么在一起被选择，我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个是吗？”她的眼睛里不再泛有水光，平静地仿佛一滩死水。
问完这个问题，她又回过头去，抱紧了怀中的李怀安，仿佛不是想要找寻一个答案，只是这个问题一定要问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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