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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询问赵不执什么不对,阿渡被他拉起,御剑向倒海帮原址飞去,她满肚子的疑问在看见原址下的深坑时戛然而止。
倒海帮作为一方仙门,盘踞在海边,原本占地面积广大,整座空城被搬离之后,露出了下方巨大的空洞。
赵不执带着她在坑中穿行,阿渡感觉到地底风声在他们耳边呼啸,他们探查了坑底的每一个角落,只有空荡荡的大坑和凛冽的风。
他们重新踏上实地,赵不执缓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上阿渡询问地目光,他道:“我曾经告诉过你,九大仙门各自依傍着一条灵脉,这才跳脱出凡人之列,成为仙人。灵脉,就是修仙者的根本。三百年过去了,每一个宗门都与灵脉融为了一体,如果说宗门是培养出修仙者的树,那灵脉就是宗门的根。这不仅仅是一个比喻,也是宗门与灵脉的实际关系。”
他指了指坑底:“在这里,灵脉本应像树根一样盘踞其下,牢牢地固定住整个倒海帮。可是,方才我为了辟火,将倒海帮整个搬运到了海上,却毫无阻力,因为……”
赵不执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即便眼见为实,他依然觉得匪夷所思,而阿渡替他说出了后面一句:“灵脉空了。”
汀兰仍旧呆呆地站在海边,即便看到了她喜欢的“不执哥哥”也毫无反应,只是口中不断重复那句:“都是假的。”
什么是假的?
阿渡查看汀兰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她好像精神受到了刺激,被什么事情魇住了。
阿渡问:“汀兰,你哥哥呢?倒海帮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汀兰没有回答,目光空洞地望着海上燃烧的火场,她耗尽自己的本命精火,将整个倒海帮燃烧殆尽,本就到了强弩之末,阿渡的话还没有问完,汀兰便晕了过去。
“……”
两人将汀兰带回客栈安顿,坐在桌旁复盘刚才发生的事情。
灵脉空了这件事情太大,是仙门的立足根本,倒海帮身为九大仙门之一,发生这样的事情,事先竟然毫无风声,而事发的时候,只有汀兰一人在场,这实在匪夷所思。
“阿渡,你还记不记得,榕树成魔这件事情。”赵不执忽然道。
“怎么了?”
赵不执道:“当时,我在榕树陷落的坑中遇到了陈云开,他告诉我,下面原本有倒海帮灵脉的分支,但已经枯竭了。我想当然地以为,榕树依附在灵脉之上,吸取灵力而生,又因为其化魔,所以才将那条分支消耗殆尽,如今想来,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
听到这里,阿渡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觅仙府魔物一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他们没有获得一个答案。
如果榕树将灵脉吸食殆尽,又怎么会枯死?
如果榕树确然枯死,那消耗灵脉的是谁?
如果榕树不是枯死,那以外力杀死榕树的又是谁?
他们仿佛陷进了一条奇怪的疑问链条,任意一种回答,都无法同时解答这三个问题。
与此同时,阿渡感觉到脊背有一些发凉。她陡然意识到,如果阴影早已在觅仙府就已经落下,从她降临此世开始,她无疑已经走入了一个未知的阴谋,而不自知。
重重迷雾背后,是为她设下的陷阱吗?陷阱下面,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和赵不执对视,发现对方眼中浮现出和她同样的疑惑。
赵不执定了定神,又道:“灵脉空了这样的大事,灵玉不可能不知道,他,还有倒海帮的帮众们去哪儿了?为什么单独留下汀兰?”
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熟睡的汀兰身上,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赵不执道:“阿渡,我想回宗门一趟。”
阿渡抬眼望去,看见对方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没有想明白,蓬莱仙宗在她身上施以看似蓄谋已久的伤害,究竟为了什么?身为受害者,她当然没有必要去探究施害者的心理动机,不必去追究对方有什么苦衷、什么隐情,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才是正道。
可她同时也明白,赵不执出身自蓬莱仙宗,他没有亲人,师父师兄就是他的亲人,他一路成长而来,其中恩义感情,并非一句快意恩仇就可以抵消。
蓬莱仙宗为什么要加害阿渡?又为什么要在加害阿渡之后,迫不及待地将赵不执赶出师门?
这是摆在赵不执面前的问题,他想不明白,心结犹在,不可能不去追寻。
阿渡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去吧。”
她了解赵不执心意,而赵不执也明白她知道自己心意,两人对望,目光涌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不执忽然在脑中召唤了系统:“77,你在吗?”
在神女身边,系统仿佛总是充满活力,它“叮!”的一声跳出来,询问:“有什么事吗?”
赵不执问:“我目前的积分可以更换到什么东西?”
77扒拉着商城,一边道:“哇,宿主,你一直在做任务,也没有兑换过什么,这会儿攒了很多,积分商城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兑换。”
阿渡的耳朵动了动,怎么这会儿赵不执倒想着要兑换道具了?
她听见系统的声音正发着懵,赵不执对她说:“五年一度仙门大会即将召开,灵玉和帮众们不在倒海帮,但他不可能不去仙门大会。发现灵脉枯竭的硺山派也要去,他们一定知道什么。我要去,查一个真相。”
“好。”阿渡盘算着如何从赵不执手中拿到“心想事成”。
赵不执又道:“我不知道宗门究竟想对你做什么,可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蓬莱仙宗身为九大仙门之首,本身代表了仙门的集体意志。仙门大会上,众人齐聚,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所以……”
“好,我在这里等你。”听见系统提示已经兑换好道具,阿渡暗暗心急,不知道赵不执会兑换什么道具。
赵不执手腕一翻,拿出一柄如意,交到阿渡手中:“这柄如意,名叫心想事成,它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如果你遇到危险,就使用它。”
“……”阿渡愣愣地看着那柄如意,本该雀跃欣喜的内心此刻却涌出难以置信。她抬头望向赵不执,半晌没有言语。
一路相伴走来,他们携手并肩,情谊渐深,赵不执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没有认真看过阿渡,一开始是不屑,后来是不敢,他抬起眼睛,深深地望着阿渡,目光从她弯弯的眉毛,一直扫过她灵动的双眸,小巧挺直的鼻子,而后落在了殷红的嘴唇。
那一朵花瓣似的红唇动了动,他听见对方说:“赵不执,你知道魔鬼许下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吗?”
红唇聚焦在他的眼中,赵不执的神思好像飞得很远,又好像放空了自己,什么也没想,他问:“是什么?”
“她许愿,如果有人能救我,我将不再离开,我要嫁给那个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轰!”赵不执感觉到一股热气从心里只窜上头顶,他一寸寸地抬高视线,对上阿渡弯起的笑眼。
阿渡眨眨眼:“就是不知道救了魔鬼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会愿意吗?”
赵不执怔怔然,说不出话来,阿渡怫然变色:“喂!不会不愿意吧?”她的脸变得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一下子站起来,在房间里转圈,气恼道:“啊!说什么愿不愿意这种话,不愿意的话打晕了直接把他带走!”一下子又转变了念头说:“不愿意拉倒!不识货!算了,让他后悔去吧!”
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落在赵不执眼中却十分可爱。他脸上绽出难以克制的笑容来,伸出手按住阿渡,认真道:“他愿意,但是……”
阿渡不由得睁大眼睛问:“但是什么?”
赵不执笑了笑,耳朵不经意染上了一抹红:“是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太晚,没有早一点向你表达。”
话音一落,两人都急促的收回了目光,阿渡觉得有什么怪怪的东西在空气中游弋,她低下头说:“哦,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赵不执,认真道:“安全的回来。”
赵不执愣了一下,神情变得郑重,点点头道:“好,等我。”
他又看了阿渡几眼,仿佛要将对方深深印在脑海里,然后转身离去了。
阿渡靠着床沿坐下来,看见汀兰睁大着双眼,捂着嘴没有说话,她吓了一跳,问道:“你醒啦!”
汀兰放下捂住嘴巴的手,点了点道:“在你们互诉衷肠的时候就醒了。”
阿渡感到些微地尴尬,汀兰冷冷一笑,嘲讽道:“他不过是回趟宗门,倒叫你们搞的好像生死离别,你不知道分别的时候说这些不吉利吗?”
要不是看汀兰还很虚弱,阿渡简直想一掌拍死她,她轻嗤道:“呸呸呸,乌鸦嘴。”
汀兰白她一眼,好一会儿才道:“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赵不执这一趟回去,讨不了好。”
阿渡问:“你知道什么?”
“没什么。”
阿渡看她片刻,问:“你之前一直在说,都是假的,什么是假的?”
汀兰躺了回去,将被子拉过头顶,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传来一句闷闷的话:“我如果是你,绝不会让不执哥哥一个人去仙门大会,我会陪着他,不让他一个人面对风险。”
阿渡问:“什么意思?仙门大会会发生什么?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汀兰又不说话了,阿渡气得想打人,过了好一会儿,又听见她从被子里闷闷地说:“算了,你还是别去了。保全好自己最重要,不执哥哥不会希望你去的。”
莫名其妙!
阿渡问:“你哥哥呢?灵玉是不是带着倒海帮的人去了仙门大会?……还有,你为什么要烧倒海帮?纵火烧自己家,你在想什么?”
汀兰不理她,从被子里发出命令:“我累了,想睡觉,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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