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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芊芊并未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她打扫干净地上蜕成粉灰的人皮,再做做样子在寺院施个法就要走。
毕竟此次出府云游她是自领了任务出门的。
要去捉某个有着重度收集癖的师弟回府,免得他为了记载什么厉鬼奇事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道府为此特地派遣了近二十多位师姐兄去寻,而她是主动请请缨——为了找个理由出府。
当然人要真挂了也没办法,好歹乔芊芊得把他身上攒的法器带回去,不要便宜了别人。
她下意识扒开了某个有如浆糊的粘人精,心里默念着这是她娃儿,然后默许他再度缠上来。
他自有意识以来,从未见过任何带有色彩的东西。
一睁眼又是朴素从简的木屋,而唯一嚣张的色彩全被乔芊芊披在身上。
尤其那一身深深浅浅的紫衣在一干或灰或粉橙着装中甚是突出。
他想要离她更近一点,想要摸摸她的脸,想要搓搓她的墨黑发丝,想要扒掉她的衣服......
穿在自己身上!
乔芊芊在法纳里挑挑拣拣,选出一件不要的木槿色外衣甩他脸上。
少年满足披在头上。
乔芊芊给他取名为暮棋。
姓的原因是他左大腿外侧被点了法,透出墨黑的“暮”字。
她在别人生的娃和自己将要养大的娃两处纠结了许久,最终咬咬牙还是没能下手改去。
名则是,小时候她抓周,抓的就是棋子,虽然后来的人生证明她对这东西实在一窍不通。
不过懂不懂都没关系,只要能好好待在自己手上的......
乔芊芊笑着刮了刮暮棋的鼻尖。
她就喜欢。
当今是共家的天下。
共帝好武善驭,再加上前几任皇帝的稳固统治,自上位来提出不少忠诚武将,其中最得圣心的两位当是数次开阔东边疆的秦姓领将以及驻守西北方抵御多次匈奴的苏大将军。
乔芊芊最为佩服的地方是首都今金址在国土正中央,手握重权的武将一个两个都在数百里之外,皇帝不加以约束,反倒任凭他们族人同样驻扎在边境。
而国土面积广阔的好处就是管辖下的土地总比外土安全,坏处就是,找个人真真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乔芊芊已经打算在云游过程找一处好山好水的地儿,浪到寿终了。
乔芊芊午饭蹭了几口稀粥后从寺院后门口偷了个箕帚打扫干净,便打算离开此地。
为免引人注意,她只告别了主持,便从一道小门溜了出去。
不过刚走没一段路就远远望见一道身影走来,也许是发现她的意图,来人脚步快了几分。
是个身着绸缎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
他略微高乔芊芊半个头,俩人一照面先是一句“法师大人。”便猛地弯下腰欲行大礼。
乔芊芊不急不慢伸手扶住他,凭着一身蛮力强行摁了回去。
男子露出错愕的表情:“......?”
暮棋望着她的手眨了下眼。
风姿卓越的乔道长露出微笑:“善人有何事?”
“道师大人,我们昨日见过的。”男子眼里流露出几分委屈,微风吹起的发丝恰好拂过眼角,于他的清秀之间平白添了些柔情。
片片落下的竹叶间,空气仿佛变得粘稠了起来,混混浊浊一团乱麻,弥漫的清香缓缓涌入鼻尖。
暮棋眼神一下更加空洞起来,乔芊芊则挑了挑眉,扶他的手转而攻上,轻放在他双手交叠处,眼神在他脸上静静观察半晌,
“哦,似乎有点印象了,那日我递了张符给善人你。”
男子一下笑出来,满面春光,声音显得越发蛊惑人心:“是呢,道师大人,那日母亲本就怀胎又遭惊吓,要不是道长的符纸,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该我们上门道谢,奈何母亲身体不便,左右寻思道长既是无事闲游至此处,便想请道师大人来府中一坐,也算是给我们个道谢的机会。”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方才见正门人太多,我恰好又知道这条小道,便绕了个近路匆匆赶来,幸好及时。”
乔芊芊低着眼思索不过一瞬便抬起了头,漆黑的眸中满是笑意。
“既然有缘,又如此费心,我倒不好拒绝了。”
男子眼睛闪了闪,语气柔和道:“道师大人,我为您带路。”
乔芊芊扯着傻眉楞眼的暮棋悠悠越他一步,男子则在身后絮絮叨叨持续输出。
当听到他自称为暮吏的时候,乔芊芊眼睛没忍住疯狂眨了两下。
要问事上最憋屈的是什么,莫过于刚到手的儿子似乎找到了本家以及识破了妖鬼真面目却又无力反抗的双重打击了。
乔芊芊自小便有双不同与常人的眼,妖鬼无型,可随意揉捏变换模样。
而她无需法力加持就能看破大多妖鬼原本形态以及其他寻常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凡一切污浊妄境皆瞒不过她的眼睛。
因着这双眼睛她幼时被村人避之若浼,也因着这双眼睛她被白域师兄捡回绵山道府修作道人。
按理来说,她就算不能立于万人之上也该在道法界闯出一方名堂才对。
可偏偏,乔芊芊体质极差,寻常道士日常呼吸便能接纳的法力她需得具备盘腿静坐,闭目冥想,均匀呼吸三件套才能勉强入体。
因此在其他道人手里能成神的工具,在她这只能勉强发挥作用。
经由她手划出的符纸像咸鱼了三年的社畜一朝跑了两百米后只出不入的气一样,又虚又废。
此次出门,她法纳里包着来自各位师姐师兄的友情馈赠,她用得抠抠搜搜却还是在路上消耗颇多,因此方才看见这只黑灰猫耳纯白身驱的巨型直立行走猫儿她才没第一时间下手。
没成想它讲话口气带毒!
身后的“暮吏”则有些疑惑地晃了晃右手腕的含珠香。
它名唤浊浊,原本只是位小妖,数十年间修炼出谈吐之间散发妖力以影响对象思维判断的能力。
但平日里它干的最多的事也就化为原型喵喵叫影响路人情感让对方感恩戴德地施舍它些许食物,阴差阳错之下加入了当地的混混妖鬼传教组织。
教里的老大一月前抓住了一位云游的道士,从他身上抢夺了颇多法器,又拿到一本记载秘书。
老大将道士锁在巢里解读秘书,而法器则被分散下来,用来帮助他们捆绑更多人类回去-----据说他修的是以人气养魂。
浊浊分到的就是含珠香。
它镯身纤细,色系棕红似古木,如红唇含珠一般编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粉色珠子,细嗅之下带着清香,味浅而不腻。
在法器里算个上等货,只要将妖力注入珠子中,便会散出带着异香的无型丝,缠绕在对象四肢,可控制对方做些简单的举动。
影响力则根据对象法力或妖力弱强而定,也许只能起到干扰作用,或者干脆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和它合伙的是个女鬼,千叶。她抢到的是一小瓶辨月露,双手取出几滴点在眼皮上可开一分钟的天眼,可用来分辨天地气强弱痕迹。
那日浊浊和千叶正好趁着寺院人多寻找目标,彼时它看见乔芊芊一出手便想跑,被千叶一把拉住。
她已开了天眼,语气傲慢道:“她身上并无什么法力,倒是身上的法纳法力强盛,想必是借了别人的力。”
“就定她了,老大不会要符纸的,我七你三分。”
怕人更怕鬼的浊浊硬着头皮答应了。
只是它目前仍有不理解的地方,它对自己的妖力强弱了解得相当透彻。
执行任务大多含珠香为主,魅语为辅,被控制的人基本手脚僵硬,面目狰狞,自知无能为力却也拼命挣扎。
它察觉到魅语对那位人类男孩影响颇深,对方表情呆滞,显然已经处于无法思考的状态。
而对这位道士有些影响,可影响不大,她或许会对它存有好感,但仍能够自由思考,表情灵动且有些脱离控制。
含珠香最多只控制她双手不靠近法纳,双腿朝着他们放置在竹林外的马车方向走,便乱不了他们的计划。
可是......
乔芊芊一只手拉着四肢不协调的暮棋,另一只手相当自来熟地对着身后的浊浊上下挥动手腕,“我自己来就好。”
她撩开马车的门帘,对着车内的千叶笑容满面地打声招呼,先拖暮棋,然后长腿一迈自己也上了车,最后还不忘回头招呼浊浊:“走吧。”
千叶:“......”
浊浊:“......”她怎么这样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千叶被这大方的举动惊了一脸,隐晦地用余光扫向浊浊,她此时特地化成七岁女童的模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车上的另外三人(?),张嘴想要说出先前排版好的话,又顿在了唇边。
还是乔芊芊先开的口,她盯着千叶随口问道:“你的头发怎么好像被人一把剪了?”
千叶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确认伪装还在,更是惊恐万分。
乔·随波逐流·芊芊捏了把暮棋的脸。
她再一撇头就看见身边的千叶下定决心,眼神狠毒猛地起身给了浊浊一击。
浊浊露出震惊的大猫脸,倒在车上缩成一只无意识的小猫。
千叶则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来不及扶正头上歪斜的步摇,抬眸中充满了坚毅,
“道师大人,请您帮我一个忙!”
乔芊芊:“.....?”
她甚至都还没消化完自己即将被绑架的事实?
节选《普令·道篇》旬猫人改编版:
天地气,被吸入人体则称作法力,被吸入动物体内则称作妖气,被吸入鬼魂体则称作魂力,除此之外,鲜为人知的,被部分植物昆虫动物吸入体内的,如今被统称作灵气。
天地气越强盛的地方,越容易诞生妖鬼,也越易出现道士。
妖是指动物吸入天地气,变得能口吐人言,它们大多自带一种天赋,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方式,天地气转化妖力的方法暂不得知,不过转化比例相差较大,因此极少有妖能达到祸害他人的程度,反倒经常伪装成小动物在凡人家骗吃骗喝。
鬼是指活人死去后魂魄因某种原因并未马上消散,若此人死前执念过深,加有其他外力影响,也能吸天地气入体,概念性的魂化为实体型的鬼,他们保有生前意识,同时带有生前情绪。不过刚化形的鬼身体薄弱,没有法力的凡人无法触碰,待它们拥有足够魂力时,便不是凡人能抵抗得了的了。但大多数鬼只会去寻找自己执念所在,并不会无缘无故就伤人性命。
佛教是指无法吸纳天地气的凡人,他们著出传说,塑造佛说,以诚心感受天地气,以感悟写下驱鬼言,虽然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荒谬,但效果出奇的好,再加上拥有法力的人实在算不得多,因而大多数人都愿意退而求其次去信佛拜佛修佛。(据说不少厉鬼伤人害人,甚至造出人间炼狱的传闻都来自于佛教内部,此事存疑,但到底也算有理可循)
道士是指能吸纳天地气转化法力的人,原因不知,不过在某些方面上标准很低,无论转化比例如何,转化难易如何,只要吸收进一丝丝都能被称作道士,念道令是利用身体呼吸谈吐以达到身心口合一,将法力更好地释放出来。符纸是道令的精缩版,意出其不意,方便携带。法器也是一种转化方式,原理是将法力聚集在法器中,通过法器运转造出加倍法力以达到增幅或者特定效果,当然,如果制器人技艺不精,也可能造出相反结果,建议不会的人别干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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