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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忽地传出一道尖锐叫声。
除去早有察觉的几位，其他人皆是一愣。
且不说皇宫内部管理严格，禁噪禁闹，调教出来的太监们个个谨小慎微，不会因为无故小事而大声喧哗。
如果真遇上了什么，怎么会有人能突破宫内一道道重围，闯到太和殿周边来？
穆茹后退几步，将乔芊芊拉至角落里。
两道庇护在她们身边升起，一道紫一道红，秋裴荣给了她一道放心的眼神。
下意识地，她朝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天子的脸在摇晃的旈冕下若隐若现，见不出什么情绪，不过紧抿的唇显露出他内心的不悦。
皇帝与各位公主皇子已然被护上了数层庇佑，最为突出的当属皇帝周边。
青蓝灰红紫白，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相互映射着彩光，将他的脸色也染得五彩斑斓。
乔芊芊咬了咬唇，撇过头去憋住了笑。
一道影子由殿外飞入，不过还未进口便被另一道光斩为两半，怏怏地砸落在光洁的地上，溅出一地鲜血。
丢进来的是一截断臂。
手臂干枯，皮松肉薄，手指骨凸起，留着长长的指甲未去，竟还是个老人的手。
离得最近的浦学刚往前走了几步，一路追来的禁卫军便大叫了一声：“当心，离她远点！”
离什么......
浦学脚步一顿。
地上那滩血液猛地抽动了一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飞速朝着手臂截断处涌去，数不清的肢体肉片从殿外涌入，接骨，粘合，在尚未完整前便由一腿撑着一臂，勾着长甲抓向他。
这其中不过弹指间，众人的吸气声都还未了结。
呲———
紫色的剑光再次将她的手臂斩断，只堪堪从浦学眼上划出一点血痕。
他滞住的呼吸长吐，浑身凝固的血液极速回流，额间已溢出细密汗珠，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愣着干什么？”单昭然冷喝一声，总算让痴愣的浦学回了神，他脚尖一点，退离那团碎肉数米之远。
对于已经适应了修炼了数十年的道人来说，毫无法力波动的东西已经无法再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了。
甚至于对法力越熟谙，对常人的举动便越被动无视，大概潜意识里认为这些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便将关注放在了别处，因为现实确实如此。
法师遥遥一指，就能悄无声息地抹灭掉数位，数十位常人的存在痕迹。
以至于现在的他们还是通过殿外法力异常波动，才察觉到有入侵者的存在。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穆茹一掌拍在了乔芊芊眼上，不让她再多看。
乔芊芊乖顺地握住她的手，却把眼一斜，投在了荣韶光脸上。
他神情变幻莫测，拧着眉，竟是一丝破绽也看不出来。
“真不愧是个老狐狸。”她默默地想，从穆茹合并的手指里掰出条缝，光明正大地看起戏来。
她看三皇女脸色煞白，靠着白域的身子遮住视线，又难免好奇地凑出半张脸；她又看九岁的七皇女被矢宗虞在眼上贴了两道符纸，他又一晃手，在她耳边也贴了两道。
他做完一切，扭着头往乔芊芊方向看一眼，正好对上视线，又淡然地移了回去。
那团老婆婆已然成型，她脊背弯驼，有些颤颤巍巍地赤脚站立，脸上印着大片的老年斑，下垂的上眼皮遮住瞳孔的颜色，不过分明的骨相仍能看出年轻时的几分韵味。
乔芊芊看得有几分眼熟，默默地低下了头。
殿内外围得水泄不通，老婆婆周边却有近数米的空余，他们杀不了她，她也奈何不了他们，在这种氛围下，竟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最终还是由皇帝打破了僵局，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寥寥几句将不怒自威体现得相当明了：“你想要什么？”
廉长脸上露出不解，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皇帝，手里蔚蓝色的法力攒了又攒，最后还是没能出手。
“我......”老婆婆音调听不出一点起伏，几乎是靠着喉咙吐着气说话，又杂又绵长，让人不得不将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才能听得透。
“......荣韶光。”
她这三个字说得忽然说得又急又快，宛若一颗炸药轰在水面上激起万层涟漪令数道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话题的主角。
一时猜疑，迷惑，忌惮应接不暇，刺得荣韶光如背在芒。
正在僵持之中，角落的乔芊芊猛地一个踉跄跌在僵硬石板上，发出道沉闷的响声，顿时让本就精神高度集中的众人失神半瞬。
仅半瞬，等到他们回过头来时，老婆婆已脱离了原本的位置。
她极其自如地跳至半空中，掰下一节指骨射向荣韶光的位置。
“哼，雕虫小技。”荣韶光眯了眯眼，飘散的白色法力在符纸引导下形成一道屏障，将那节指骨弹了出去。
老婆婆歪过头，让它从耳边飞过，仍是毫无惧色地朝着他们靠近。
眼看她的脚已然要踏上屏障，廉长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手下泄气的法力再次凝聚成光球。
球周似有雷电闪过，在空气中漾起几分说不清的躁意。
“等等......”
单昭然察觉不对，伸出手欲阻拦，不过晚了一步。
便眼睁睁看着老婆婆被劈成焦烂的碎末淋在屏障上，还散发着一股炙烤后的糊香。
有人发出一道呕声，廉长后知后觉地在皇帝脸上又撕了几层庇护，将他的视线阻挡得彻彻底底。
那片肉沫仍旧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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