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十六才开朝,太子立在朝堂上无精打彩,听着大臣们说话。
接二连三的奏本,都是弹劾吴广元的折子,张缴打着骠骑将军的名号行事,为扩建祖坟竟强占民田,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吴广元收受张缴贿赂私建府邸,更甚有出巡时竟令当地官员跪迎的僭越之罪行。
有官员轮番弹劾,自然也就有官员替吴广元说话。
骠骑将军从开始便一直没有开口,将自己置身事外,像是听到无稽之谈并不在意。
众人沉默半晌后,有位大臣试探着说道:“骠骑将军战功赫赫,眼下东古新单于继位态度不明,不能因为有人打着骠骑将军的名头行事,就将人一杆子打死。”
有人即出言,便很快有附和之声。
萧乘渊听到这话抬眼看向维护吴广元的官员,哂笑道:“听诸位大臣所言是在说陛下若是审问骠骑将军就是刻薄寡恩了?”
事及陛下,无人再敢言语。
萧乘渊不和这些大臣再起冲破,将事情引到陛下身上后他又那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垂眸偷闲。
年节前,崇阳帝才收到吴广元奏禀兵部侍郎袁善许之事,才开朝就出这样的事,怎么能叫他不多想几分,“袁爱卿,你有何高见?”
“回禀陛下,微臣没有什么高见,但微臣行事向来都坚信结果,骠骑将军有无如此一查便知。”
袁善许是个直脾气,他不知自己被吴广元弹劾之事,即便是知道,也还是这样的答案。
他这话挑不出错处来,但却表明态度,要查。
崇阳帝不相信吴广元是干净的,少不得要抖出些事情来,可眼下他急需稳住这些手握兵权的重臣,进退两难时看到狐狸似的萧乘渊,顿时心生不快。
“太子昨日睡的不好么?怎么这副萎靡的模样!”
闻言,大臣们扭头看向太子,眼神里多了几分暧昧不清的神色,好似亲眼瞧见了太子夜夜欢,愉一般。
萧乘渊清咳两声,做出副虚弱的样子,“多谢陛下关怀,实乃是本宫前几日着了风寒一直未愈,拖的久了夜里总是睡不安稳。”
他曾是帝王,即封太子后对崇阳帝也从不称臣。
此话一出,众臣们脸色微妙,崇阳帝在人前一直对太子多有照拂,甚至比对荣王更甚之,眼下太子生病陛下却丝毫不知。
崇阳帝脸色变幻,沉了沉目光说道:“既然太子身体不好,那就不必撑着上朝,回去休息吧。”
太子求之不得,冲着陛下躬身道:“多谢陛下。”
说着,人就大摇大摆的离开朝堂。
萧乘渊离开后,裴铭开始发力,“陛下,微臣以为所谓的扩建祖坟竟强占民田,收受贿赂,令官员跪迎这些事还需细查,毕竟骠骑将军战功累累,是有心之人故意攀诬也未可知。”
裴铭一向与太子不睦,吴广元听到这话以为裴铭是向着自己的,立刻为自己分辩道:“陛下,臣实属冤枉,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
岂料,裴铭暼了暼他,笑道:“到底是不是子虚乌有需得查过才知,将军现在就开始喊冤未免太早了些。”
“裴大人你这是何意?”吴广元目露寒光,看向他,“臣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
裴铭没再理他,而是躬身向陛下请旨道:“微臣请陛下将此事查明。”
“臣等附议!”
裴铭,袁善许和御史们左一言在一语的给骠骑将军扣了不少帽子,最后这事也就差不多定了下来。
崇阳帝见此,便指派了裴铭主审此事,命刑部监察。
不足半月,裴铭就将吴广元的事审理清楚,牵连人数众多,其中有不少官员都是通过吴广元举荐,凡事涉官员一率革职查办。
崇阳帝深知吴广元是救不得了,借此机会收了他的兵权,不过到是没赶尽杀绝,将人派到地方去做守军,荣王和吴家的婚事暂且搁置。
承华殿内。
怀王岔着腿靠坐在圆椅上,盯着萧乘渊一瞬不瞬,后者像无察觉似的,低头喝茶。
半晌后,怀王有些坐不住,侧身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又将茶盖盖了回去,“这就你想要的结果?”
萧乘渊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怀王叔怎么这般急躁?”
“不是本王急躁,吴广元的兵权被陛下收走,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别说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提醒你。”
他不能理解,对付吴广元本就应该是为着他手里的兵权能落在自己手里,别人瞧不出这是萧乘渊的手笔,他却看的出来,他这般大费周章最后却把兵拱手送到崇阳帝那,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蓦地,怀王的目光变的锐利起来,拧眉看向他,“你该不会是真的被那个宫女迷了心智,做这么大的局只为了给她出口气?”
萧乘渊笑笑,“怀王叔这是在为本宫担心么?那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怀王叔愿意站在本宫这边了?”
“就本王手里的那点兵能够助你成什么事?本王只想安稳度日。”
“少糊弄本宫,怀王叔当年对于崇阳帝夺位之事也是深感诧异吧,父皇一力护下怀王叔,才有了今日怀王叔的怡然度日,怀王叔只要不乱动心思,记住父皇的恩情适时偿还,本宫必定会感念怀王叔的恩情。”
提及陈年旧事,怀王面色微滞,“本王从未有过一日忘记先帝的恩惠。”
“本宫知道,否则就凭他登位多年,怀王叔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和本宫聊天。”
怀王如何不知自己的侄儿是个性情,他与先帝同样睿智,但却比先帝心肠更冷更毒,若非先帝看走了眼,错信小人,太子也不会如此。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说到底其实心里还是偏心他的。
萧乘渊起身走到书案前,执笔写下几句话,搁笔之后示意怀王过来看。
怀王耷着眼皮瞅了两眼,“借尸还魂?”
萧乘渊笑笑,“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三十六计中的攻战计。”
怀王自然明白这是三十六计里的攻战计,可他不明白萧乘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兵权已经收回崇阳帝为何不杀了吴广元?”萧乘渊眼底泛笑看着怀王。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留着吴广元就是在制衡他的兵马?”
“没错,荣王刚订了亲吴广元就出了事,武将们寒心只怕以为陛下鸟尽弓藏,”萧乘渊冷嗤,“东古那边又意味不明,吴广元的影响力还在,但经此一事,吴广元知道自己是崇阳帝的弃子,又会如何?”
怀王一惊,没想到萧乘渊竟连这些都已经想到,所以此举只为让他们君臣离心......
等怀王离开时,姜时序侯在殿外瞧见人过来急忙福了福身,“奴婢见过怀王。”
他上次从承华殿走出来配合萧乘渊演了场戏,如今细细瞧看着她,确实是个绝色,扬了扬手,“不必多礼。”
“王爷留步,奴婢有事要和王爷说。”
怀王转了转手腕,回头望了一眼,笑道:“姜侍史找本王,可是为了那个宫女的事?”
姜时序见怀王连絮娘的名字都不记得,心下松了口气,“奴婢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只是不知王爷如何安顿絮娘?”
这些事怀王和姜时序说不着,事情办妥之后他就给萧乘渊传过话,姜时序身为他的奴婢怎会不知?
转瞬间,怀王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笑道:“此事你去问你主子,他自会告诉你。”
“奴婢明白了,多谢王爷。”
送走怀王之后,姜时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直到冬末春初,东古那位新继任的单于进京。
他们此时前来意味不明,崇阳帝不想在京中召见他们,一来太过正式,反倒显得底气不足,二来,近身观察才好探查他们的来意,正好春初三月有春猎的传统,崇阳帝正好在猎场召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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