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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欲雪让见霜将晚饭送来了房中,吃过饭,稍微梳妆打扮了一下,虽然脸色看起来仍然苍白,但是比前些天精神多了。
“小姐,我们走吧。”见霜挽起江欲雪的胳膊,边走边说,“我下午又去打听了一下,这灯会呀,就在乌江街上举行,虽说规模不大,但是这灯会可是本地未婚男女聚会定情的好时机。”
见霜笑着,打趣道:“虽说小姐肯定是不缺男子追求,但是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可好若是能寻个姑爷,倒也不错。小姐正当碧玉年华,又生得花容月貌,想必等会向您求爱的男子必不在少数。”
江欲雪笑了笑:“你呀,怎的突然对男女之事开窍了?”
见霜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羞答答地道:“这不是刚好遇见吗?我看杜小姐与姑爷的感情甚笃。便想着,若是小姐也有个依凭,似乎也挺好的。虽说小姐您兰心蕙质,能干聪慧,但是这世道,单独一个女子生活总是不如多个人陪着。若是小姐有这心思,奴婢自然也是欢喜的。”
江欲雪轻轻扬起一个笑容,说道:“也有道理,但我并无这个心思。走吧,我们权当饭后消食,去四处逛逛便是。”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虽说灯会仅在乌江街上举行,但还没走近,也能望见远处灯火通明的景象。街道上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
往天上望去,只见头顶挂满了各色的灯笼,鱼形灯、屏风灯、佛塔灯、兔儿灯、缀珠灯、羊皮灯、走马灯……几乎每种能叫得上名字的灯笼,都能在空中找到。
路边则是各种小摊,有卖五花八门的小吃的,也有卖各式各样的面具面纱等物的,还有一些商家在外摆了摊子,吆喝着路人猜灯谜的。
一路上,不断有男子将目光停留在江欲雪的脸上。见霜手忙脚乱,试图遮住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眼神。
见霜连连叹气,提议道:“小姐,你要也买个面纱吗?”
江欲雪摇摇头,说:“不必了,看便看吧,我们逛一会儿就回去。”
她们沿街走走停停,买了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准备带着路上玩玩。
从嘈杂的人群中挤出来后,江欲雪整理着衣服,摸到腰间时,她忽然发现元晗引赠给她的玉佩不见了。
这枚玉佩并非普通的物件,而是元晗引的母妃赠给他的,也是能够直接证明他身份的信物。因为这几天生着闷气没和元晗引说话,自然也尚未来得及还给他。
本想在到达蓉城后还给元晗引。没想到眼下却突然丢了。
她顿时心急如焚,将全身上下都找了一遍,焦急地问道:“见霜,你看见我的玉佩了吗?”
见霜思索了片刻,摇着头,试图安慰:“没看见,但是说不定小姐没有将玉佩带出来,我们要不现在回去找找?”
江欲雪立刻反驳道:“不会的,这枚玉佩我一直挂着腰间,我记得清清楚楚,肯定是方才在人群中掉了或是被人拿走了。”
见霜不解问道:“小姐,这玉佩是您在夔州买的吗?奴婢以前似乎从未见过,可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江欲雪焦急地跺着脚,向四处望去,带着哭腔说道:“不是的,那是王爷的信物。若是我搞丢了,那可惹了大麻烦了。”
见霜闻言,也紧张起来,跟着江欲雪四处张望,颤抖的声音不忘安慰道:“没事的,小姐,一定能找到的。若是实在没找到,我们告诉王爷,他肯定有办法。”
“这位姑娘,请问方才是你弄丢了这枚玉佩吗?”
正在江欲雪和见霜像个无头苍蝇到处寻找时,一道低低的男声传来。
江欲雪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长相平平、衣着华丽的男子,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元晗引的玉佩。
江欲雪又惊又喜,走了过去,急忙答道:“多谢这位公子。若是公子有什么需要,小女子一定竭尽所能。”
那男子将玉佩轻轻放到江欲雪手中,手指故意在江欲雪的手上蹭了蹭。
江欲雪感到一阵恶寒,她不喜欢与陌生人有莫名其妙的身体接触。她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在衣服上蹭了蹭,将玉佩递给见霜,让她好好看管。
江欲雪拱手行了个礼,语气间恢复了疏离,道:“多谢,若是没什么事情,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那男子伸手,似乎想要抓住江欲雪的手。江欲雪侧身躲开,掩不去嫌弃的神色,冷冷道:“公子有事直说便是,还请公子自重。”
那男子笑得一脸乐呵,似乎并未觉得此举有何不妥,他自信地开口:“在下姓王名成,家中在涪州开了十来个布庄。今日对姑娘一见钟情——方才姑娘不是说有什么需要一定竭尽所能吗?在下确有一事,不知姑娘可愿?”
江欲雪冷着脸,说:“请直说。”
王成猥琐地笑着,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公子今日捡到姑娘的玉佩,与姑娘甚是有缘。这定是上天的旨意。还请姑娘告诉在下名字及住址,在下明日便上门求亲。还望姑娘莫要拒绝。若是做了我王成的妾室,往后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姑娘你的。姑娘那玉佩,王成也可以给你买数十数百枚。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江欲雪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实在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也不知道这个男的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他这平平无奇的品貌与无甚亮点的家世配得上自己。
她抽搐着嘴角,尽力压制着内心的火气。
江欲雪正准备劈头盖脸好好骂一顿面前这人的时候,她忽的被人轻轻地搂住了,熟悉的白芷香气和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位公子,还请莫要骚扰我家娘子。”
来人自然是元晗引。江欲雪愣住了,一时没想到为什么元晗引会来灯会。但还是没有挣开,她也懒得与这个名为王成的癞蛤蟆多言。若是能接了元晗引的名头,免却口舌之争,倒也不错。
王成倒是不服气,或许他这一招屡试不爽,未曾被人拒绝过,又或许是他因着家里宠爱盲目自信过了头。况且,因为方才的争执,现在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可不愿这样丢了面子。
总之,他对江欲雪露出了自以为帅气的笑容,问道:“姑娘别怕。我知道这个男子并非你丈夫,若是有什么委屈与我说便是。我王某成,定会为姑娘讨回公道。”
元晗引挑挑眉,冷声道:“我和我家娘子的事,还轮不到公子你一个外人置喙。”
王成追问道:“姑娘,是你说了有什么需求你都会尽力而为,怎么,如今是想不守信用了吗?你旁边这人虽说长得是还挺俊,但是若论及家境,还是我王某更胜一筹吧。姑娘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呀,光靠着一张脸,也是活不下去的。”说完,他痴痴地笑了起来,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元晗引不为所动,一脸平静,驳道:“不过区区布商之子,还想当街强抢民妇了吗?”
王成穷追不舍,继续狡辩:“哪有强抢?这可是姑娘亲口承认的!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王成今日便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不管这姑娘是谁家夫人,我都要定了。哪怕是蜀王来了也没用。”
江欲雪越听越无语,忍不住开口:“恕小女子无能,这位公子的要求是我竭尽全力也无法办到之事。我与夫君青梅竹马,从小情深意笃,早已许诺一生一双人。甭管公子你有何背景,小女子都恕难相从。”
此话一出,周围的路人都纷纷鼓掌,互相赞叹着,说这女子当真是刚烈贞洁,二人实在是恩爱无双。
王成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未待他发声,元晗引冷冷地打断了他,唇间挑起了讥讽的笑容,漫不经心地问道:“公子方才是说,蜀王来了也没用吗?”
王成一愣,也摸不准为何突然追问这句话,自信地扬起头,说道:“自然,怎么?公子难不成准备现在去搬救兵?”
元晗引无奈地摇摇头,示意见霜将玉佩展示给他看,略微严肃了些:“那你可认得这枚玉佩?”
王成虽是不解,但还是凑上前。这玉佩用料绝佳,做工也很是精细,他方才从那姑娘身上取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也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如今仔细一看,他忽然发现玉佩正中刻着一个“引”字,其后的图案竟然是五爪龙纹。
——五爪龙纹可是当朝亲王以上级别才可以使用的图案。
他猛然一惊,连忙跪下,高声喊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王爷和王妃。还请王爷莫与小民计较!”
周围的看客也兀地反应过来,跟着一齐准备跪下行礼。
元晗引在他们跪下之前出声道:“无事,本王初到涪州,听闻有个灯会便来走走逛逛,没想到竞遇见当街强抢民女之徒,实在坐立难安,这才不得已出面。各位不必行礼,只当没看见本王便是。”
既然蜀王发话,围观者也都不敢逗留,连声道谢之后便四下散开。王成也趁乱偷偷灰溜溜地溜走了。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只不过,还是有几个眼尖的发现蜀王身边这女子似乎与传说中蜀王意中人的模样极为相似。
他们小声议论道:原来话本里蜀王和巡抚之女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出自卢照邻《十五观夜灯》舆论持续发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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