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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艾说得极为直白，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他的目的告诉了他们。
元晗引皱着眉头，问道：“所以那些药人……是你们为战争准备的工具吗？”元晗引停顿了许久，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西尔艾快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们将会在未来的战争中作为奇兵出现，也是我父王和肃王谋划多年的产物。也正是因此，我才想寻求与你们的合作。”
江欲雪话锋一转，忽而说道：“那你就不怕我们转头把这件事情宣之于众，让你们蒙受指责吗？毕竟世人对于药人的态度还是可想而知的。但凡此事爆出，你们定会受千夫所指，最终身败名裂的。”
西尔艾也因为她的这番话有些愣怔，但他很快便大笑起来，直直地盯着江欲雪，说道：“我确实不担心此事。就算你们当真说出去了，又有什么证据呢？我想你们应该也找不到那个洞穴了吧。即使你们运气足够好，能够歪打误撞地再找到那个地方，想必也无法进入洞穴，更无法打开石门吧。
“即使真的有人相信你们的话，也是无可奈何。既然无法进入密地，也就无法找到任何关于药人的踪迹，那么所有的言论也就都是没有意义的。只要无法证明此事，那么过段时间，大家就会以为这只是个虚假的谣言，而非空穴来风，慢慢地便会被淡忘。所以，我不担心你们知晓此事之后有可能会做出的任何事情。”
听完西尔艾的回答之后，江欲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又继续问道：“那如果是我们拒绝合作，转而研究足以让药人失去效力的方法呢？”
西尔艾摇了摇头：“如果你们真能研究出来，那我甘拜下风。毕竟药人的传说已经流传了数百上千年，可是却从来没有任何书籍中记载过相应的破解之策。”
西尔艾并没有夸张，至少他们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限制药人行动的方法。就像此前他们也一直以为，药人只是某种传说中的造物一样。
话到这里，他们眼前除了与西尔艾合作，似乎确实没有更好的计策了。
元晗引问道：“那你目前可有什么计划？”
西尔艾微笑着说：“自然是有。如果我们基本达成合作了，那我自然会将我的计划全部告知于你们。”他看了看元晗引和江欲雪二人，又问道：“你们还需要些时间再讨论一下或是考虑一下吗？”
元晗引和江欲雪对视了一眼，他们看到彼此的眼中既有深深的疲惫，又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们不需要交流，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需要了。眼下除了合作这一条路，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与西尔艾夜谈之后，他们在将近日出时分才离开他的房间。外头的黑暗已经消散了许多，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朦胧的白色，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必要再休息了。
“要出去转转吗？”元晗引看着窗外的景象，轻声问道。
江欲雪看了看对面的人，又瞧了瞧自己，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见江欲雪笑得如此开心，元晗引也忍不住和她一起无声地大笑起来。
他们在外奔波了一夜，随后又是彻夜与西尔艾长谈，现在已是一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模样，看上去与外头大街上的那些个流浪汉似乎也没什么分别了——除了他们的穿着打扮，可能还是比乞丐们好上不少。
如果此时此刻，客栈的其他客人早早地起了床出了门，便会看见满身灰尘仆仆的一男一女，站在客栈的走廊之中。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笑得如此的夸张，如此的不注重形象。虽说他们看起来形容疲惫，想来是在外奔波了许久了，可是看他们的衣装，面料和剪裁又都是极为上乘的，看起来倒像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衣服。
不过这些倒是都不重要——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在这里笑得如此癫狂呢？
好吧，这个问题的答案，元晗引和江欲雪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吧。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彼此面前如此形容不堪。他们从来在对方面前展示过自己面容与形象都颇为糟糕的场景，从来都是衣衫靓丽、面容光洁的样子。
不过即使是如此狼狈，他们倒是愈发觉得对方真实起来，也愈发觉得对方鲜活起来。小时候的他们，被禁锢在宫墙之间，被围困在宫门之中。在宫中的日子，他们一直都是克己守礼的，向来都需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
而在蜀地的这些日子，在西北的这几天，他们几乎日日夜夜都在一起，见识了许多先前并不知晓的对方的小习惯，也因此愈发亲密了起来。许多之前还会觉得尴尬的动作和行为，现在再做起来，似乎也是得心应手的了。
或许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他们才渐渐止住笑声。
江欲雪轻轻搭上元晗引的胳膊，说道：“走吧，我们趁着现在天还没亮出去走走吧。”
“不回去补觉吗？”元晗引微笑着问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刚刚是你提出这个建议的吧。”江欲雪嘟着嘴巴，眯起眼睛，用怀疑的目光瞪着元晗引，不满地说道。
元晗引无奈地笑了笑，道：“好吧，那我们快走吧，再耽搁一会儿太阳就要升出来了。”
他牵过江欲雪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握在手心，一起走下楼，走到庭院之中。
太阳还未升起，只是远方微微地露出了一点微弱的白色光芒。庭院中只有他们和几棵总是很早醒来的树木。这几棵树木应当都是从其他地方移植过来的，脚下的土壤都与庭院中其他部分有着明显的差异。
它们早早地醒了过来，似乎正面朝着东方。它们也在思念着家乡吗？不然为什么一定要起得这么早呢？思乡之情是私密的，是只能被自己知晓的，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
它们安静地站在黄沙漫漫的庭院之中。清晨的风似乎不如夜晚那般迅猛了，轻柔地如同柳絮拂面，只是风中仍然带着沙砾，刮在脸颊上还是有些疼痛。
“要进去吗？”或许是注意到了江欲雪遮面的动作，元晗引轻声询问道。
江欲雪摇了摇头：“没事，等会儿有人出来了我们再进去吧。”
江欲雪看着身边专注的男子，又说道：“……好难得和你一起看一次日出。”
她的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埋怨的气息，元晗引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怨怼之情，低下头轻轻地笑着，声音也是极轻的：“以后还会有的。”
这句话有点像是承诺。或许她应该装作没有听清，再让元晗引讲一遍。可是这样就太明显也太矫情了，显得她好像有多么期望能够继续和元晗引在一起似的。
所以江欲雪最后还是吞下了就要说出口的话语，只摸了摸鼻子，闷闷地说道：“……嗯。”可是她却在心里默默地牢牢地记下了这句话，嘴角也极其轻微地向上扬了一分。
他们没有再说话，生怕多余的话语会打扰此时此刻安宁祥和的心境。
静下来欣赏日出似乎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他们每天都能看到太阳，每天都被太阳耀眼的光芒照耀着。可是却极少停下来，什么其他的事情也不做，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太阳从东方缓缓地升上天空，照亮广阔的大地，给世间万物以独特的色彩。
“咳咳……”一阵突兀的咳嗽声打破了庭院中的寂静。
他们转过头去，看见客栈的老板从不远处的平房中走了出来。他看见他们二人也是有些惊讶，不过出于不要多管闲事的想法，他只是施了个礼，随后便走入了厨房之中。
元晗引和江欲雪点头向他以示回礼。待到老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后，元晗引看着江欲雪，问道：“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江欲雪点点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跟他们交代一下后面的行程吧。”
元晗引又道：“我们也不用太着急，还是先休息半天再出发吧，也好让钱伯他们做好准备。”
江欲雪思索片刻，同意了元晗引的提议。虽说西尔艾建议他们不要忙于进入肃州城，而是建议他们现在去其他地方，寻找有可能对他们有所助力的人，获取更多的信息和支援。但是他们倒也不急于这一天半天，因为西尔艾也说过，他可以为他们竭力拖延。
再说了，即使是现在，肃王和西夏王也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来完全供他们掌控的药人。所以，即使西尔艾不进行干预，他们也不会在短期内实行他们的计划。
至于他们，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已经决定好了下一个目的地。他们准备在今天或是明天，启程前往东北一带，去寻找元晗引的六弟，也就是当今的辽王元晗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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