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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司马稚同样疑惑的还有辰峰,他简直听着都想笑。风也能当礼物啊?还辟邪呢?这古人可真能扯……不过鉴于远侯是救命恩人,辰峰叮嘱自己要庄重要相信别人。
“便是西溟之上的凜风。”远侯继续娓娓道来,“其神奇之处在于,它本无形无相,无色无味,密封在特制的器皿里。见光之日,我王即可赋予它任何形相!”
“任何形相?”司马稚更加不解了,“该赋予它何等形相呢?它只是风,难不成还能变成其他事物?”
“只要我王愿意,它可以变成任何事物。”远侯说得十分笃定,敢于献给君王的礼物,自是不敢有半点欺瞒的,因而,也更加令人好奇了。
是什么风,能变成任何事物呢?
见唐参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像在思考什么,辰峰便凑到他耳边问:“这远侯该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吧?风怎么可能变成任何事物?”
唐参教授说:“虽然不确定,但我好像嗅到了量子力学的味道!”
“啊?这就是量子力学?”
“密封在器皿里的事物处于叠加态,观测的那一刻将坍缩为某种经典概率,即任何形相。关键是,观测!”
辰峰觉得他的解释更扯,而且听不懂,便离他远些。心说这老头搞研究搞坏脑子了,这不过是古人故弄玄虚的法子,任何形相都能解释,凭什么就成量子力学了呢?欺负我学历低吗?
司马稚是难以抑制想要瞧一瞧的冲动了,远侯为了不扫他的兴,给他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另外一件宝物。
是一对娇小灵动的能言鸟!
两只鸟儿通体透亮,色彩随着光照变幻莫测,熠熠生辉。
看那两只弯弯的鸟喙,不正是鹦鹉吗?辰峰乐了,不过品相这么好的鹦鹉还真是没见过。
司马稚一见鹦鹉,便露出了孩童特有的活泼来,当即就想伸手去抓。
辰峰赶紧握住他手腕,“人家那是献给煜王的,你可别撸掉毛了。”
他这句话让现场的人都沉默了,煜王已经驾崩,这能言鸟还有用吗?
只有司马稚好像忘了那回事依旧兴趣盎然:“九洲之大,却只有僻远的高山层峦里出这等灵鸟,稚儿还没见过能言鸟呢。快让它们说几句话给我听听?”
碰上好玩的就失了仪态吗?辰峰觉得他在人家侯爷面前有点不太客气啊。
没等远侯下令,能言鸟就开口了:“稚儿稚儿!”
“它在喊我吗?”
远侯哈哈笑了:“就是在喊你啊。”
“就是在喊你啊。”鸟儿学舌学得可快了!
司马稚笑了:“你们从哪里来?”
其中一只说:“西海之上。”另一只补充道:“层云之巅。”
又是西海……司马稚若有所思,“西海之上,层云之巅……那抓到你们可不容易!”
“不容易不容易。”它们憨憨地点头,声音嫩如幼童,惹得司马稚格格笑了起来。
“咳咳——”笑得咳嗽起来了,带动伤口,又疼得泪汪汪。辰峰赶忙让他悠着点,别太用力。
远侯速速将遮笼子的布盖下去:“太史令要多注意身体。之前就是怕它们影响公子休息,故而放在别处。它们就是这么直肠子,听到什么学什么,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司马稚显然还没尽兴,非要远侯跟他说说能言鸟是怎么抓到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辰峰苦笑了一声,不过能看到他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司马稚问得很细,远侯说在遥远的西溟之上有海上峰林。云雾缠绕着峰巅,异常寒冷,那里是世界的尽头!
“世界的尽头?!”司马稚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
“能言鸟就是生活在那样与世隔绝的地方,终日绕着九玄山飞翔。我们是去寻找辟邪之物时遇上了它们,想方设法抓了来。”
“九玄山?”司马稚对这些新鲜的名词特别感兴趣。
远侯解释道:“九玄山,像一条巨龙卧于千峰林之上,峰顶耸入云端,是那里最高的山峰。得天地精华,育有各种奇花异草,均是天地灵物。不可擅取,也无人能擅取。仅仅是捕得两只能言鸟,已是神山的格外恩赐了。”
为何他口中的西溟如仙境一般?司马稚人小鬼大,并不盲目追捧。
西溟……并非什么好地方。
“曾祖曾被放逐于西溟,不知他可否到过九玄山……”司马稚眼里有些湿润。
显然,那些话勾起了司马稚对曾祖父的想念之情,远侯便有心宽慰道:“太史公是奇人啊。在边辽石窟中一直铭刻着那段历史,康王的使者远度重洋迎回太史公。太史公献上史册万卷,是我大煜的宝藏啊!
“即使身在西溟,餐风饮露,太史公仍不忘回溯追寻,还原真相。如此志行高尚,山海朔风为之倾倒,日月辉光亦为之黯淡。”
对于太史公司马臻,远侯诸多溢美之词。司马稚却也感同身受,皆因曾祖在他心目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而经远侯这一番慷慨激昂之词,不难看出,他亦是如此忠于他所在的大煜,哪怕他被分封于边辽那样的不毛之地。吃糠咽菜,布衣芒屩,西溟的凜风,也没有磨灭他贵为大煜王族的儒雅风度。
“那个地方半个人也没有吧?它们是怎么学会说话的?”司马稚之所以如此在意能言鸟,是因为他觉得,曾祖父或许曾与能言鸟交流。它们曾陪伴着他度过那段艰苦的岁月。
远侯说:“它们有自己的语言。在峰林里,它们自由自在地飞翔,悦耳的声音在天上回旋,风一样地穿梭,是它们在跟同伴交流。
“抓回来之后悉心培养,便学会了人语。因它们有话说话直肠子,故而也叫‘衷肠鸟’。”
“衷肠鸟?倾诉衷肠!”司马稚觉得这个名字挺有意思,“远侯真是有心了,去那么遥远苦寒的地方寻宝。”
“国难当头,职责所在。”
司马稚话题一转:“远侯来得及时,恰在国家危难之际,若能帮助匡扶社稷,铲除奸逆,定能得到新王的赏识。”
这话说到远侯的心里去了,他起身正衣冠,面北而拜,郑重地说:“桓王遇难,是大煜的不幸,作为臣子,理应尽自己所能挽社稷于水火。臣当万死不辞!”说完,三拜九叩首。
司马稚又问:“远侯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王子如今不知去向,他是储君,懋公之众必然想除之而后快。保护储君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司马稚点头:“可是,谁也不知道王子今在何处,是生是死。远侯可有什么消息?”
远侯摇了摇头,这也是他最为迷茫之处,“我初来昌安,人生地不熟,确实没有可以打听的渠道。空有这满腔热血,唯恐负了大煜的百姓。”
他们的谈话辰峰全程聆听,也没人不让他听,当开始说到国家大事上面了,他有点拿不准,身为“下人”是否应该回避回避?
慢着,小小少年在跟侯爷商量着保卫国家的大事……这个孩子是不是太早熟了?
辰峰作为一个现代“巨婴”,哪里想象得到古代的氏族高门是如何培养后代的?他们幼小便习“六礼”、读兵书,研习君臣之道是再普遍不过的事。他们身份高贵,大小琐碎都有人伺候着,只需专攻圣贤书,就算没实战过,也能说出许多像模像样的话来。
何况,司马稚已经十一岁,人家早就上朝堂了。
这位小小年纪已上过朝堂的太史令忽而撑起半身,辰峰下意识伸手去扶,他便就着姿势下了马车。大病未愈,动作缓慢,远侯赶忙也亲自来扶。
好好地躺着说不好吗,你下来干嘛呀?辰峰忘了自己只是一介仆人,差点要以儿子身份责怪他了。
司马稚非要下来说话,应该是有要事,但见他庄重地做了个长揖之后,惭愧道:“稚儿年幼,未曾真正历经磨难。侯爷能治理一方,有的是真本事,国难当头还请多多指教!”
侯爷有些无所适从,赶忙谦逊还礼,嘴里直说不敢当不敢当。
“侯爷可千万别这样说,依你看,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司马稚如此郑重地请教,让边辽的侯爷有了压力。一有压力,他便习惯性摩挲左手的扳指,辰峰感觉那颗扳指要被磨出油脂来了。
然而,任他怎么摩挲,也没琢磨出什么来,他似乎除了一腔热血,什么也没有。
“侯爷远在边辽,也许对朝廷发生的诸多事情不曾了解,侯爷想要知道什么,稚儿作为史官后裔,当知无不言。”
也就是说,一本活字典在这里,侯爷你可以随便用。
远侯可真不敢随便用,他艰难地踅来踅去,得出的仍不过是:“实不相瞒,在下真没信心。你看我带来的人,就这区区几个,就算找到了王子,也难保他平安啊!”
司马稚却没打算放过他,“确实难,所以,应该如何?”
“若有援军,该想办法联系上。太史令可知道当下,会有谁愿意帮助王子?”
“遗憾的是,支持王子的,都死了。”司马稚轻叹一声,“三月之内,二十一死,算上桓王,二十二死。”
“果然啊,有人在削王子左膀右臂!”
司马稚不置可否。
远侯再次艰难地转动眼珠子,应是不知该如何运用这本活字典,这踟蹰的模样与他激昂的情怀实在是有些不匹配。
“我能不能插一句?”辰峰实在忍不住了,因为等远侯一句话真的比登天还难,而司马稚身负重伤,还站在寒风中。
他是心急,可当司马稚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也就蔫了。他也不傻,明白司马稚此意何为。
“我给公子加件衣裳!”辰峰赶紧麻溜地自我开脱,拿了披风,加之于公子肩上,但愿没妨碍到大人们说话……
司马稚再次热烈地看着远侯,后者擦了擦脸,又憋出一句:“懋公反,控制的也不过是昌安的禁卫军、翼拢军……所以,我们应该向城外求救!”
司马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言极是!煜国之大,可不仅仅只有昌安城的翼拢军!”
“关键时刻,还可组织义军。”
当司马稚还想听听高见的时候,远侯求饶似的:“太史令你可放过我吧,我实在是不晓得谁可以挽救昌安城了……太史令有何想法不妨直说,在下尽管执行便是,当尽我所能……”
言下之意,他对煜国的军权分布真的是所知甚少。
司马稚终于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环顾四野,目光停留在遥远的城区,风吹来,轻咳几声。咳完了,说:“远侯谦虚了,其实你所虑已经十分周全,并非稚儿奉承之词。”
大概是从远侯身上再掏不出什么来了,司马稚开始直言不讳:“昌安城池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稚儿拙见,不管是谁来,都很难从外围突破。”
只此一句,辰峰已然嗅到一股大将之风,难怪他觉得如此奇怪,原来司马稚是在试探远侯!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小少年,竟然在试探一方诸侯!
不知他试探出什么来了没?现在,他似乎对这个边辽的山野村夫虚名侯不再抱希望,开始仔细分析:“如今城门进出盘查肯定很严,王子要么已经出了城,要么已经成为阶下囚,又或者藏在某个隐秘角落。
“懋公还那么在意史官所载,宁屠我满门也要改写历史,证明他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篡位。迫害王子,只能悄悄地甚至是借着通缉我们的名义去进行大规模搜寻,而他如果真抓到了王子,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的。”
远侯有些夸张地作揖道:“太史令见识非凡,在下佩服。所以我们必须探明王子的所在,保护储君刻不容缓。”
“咳咳……”
“公子还是回车里吧,外面风大。”辰峰感觉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司南那家伙也是,时常要叫他操心。
而且十有八九没听见,果然,司马稚说:“以我们的实力,谁也保护不了。必须承认一点,昌安城已经易主了,我们必须向外寻求援军,咳咳——”
远侯忧虑了,“可是,我们该向谁求援呢?”身为边辽的小小侯爷,远侯似乎真的无计可施。他对煜国局势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一个稚子。
该向谁求援呢?如今,满脑子盘桓着的,是一个源自儿时的噩梦。司马稚眼前发黑,马车忽远忽近,他想走过去,发现自己迈不动步子。
“公子,你发烧了!”辰峰心里一惊,这个时代发烧,可没有退烧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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