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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掉锤子离开学堂那日，师凌绝有了陌生的感受。
见到韶红第一眼到现在，他的感受便频繁生起又更替。
走在路上，他不知道这次的感受叫什么，把它定义为——是他对韶红的杀意更浓烈了。是他想囚她，而她并未如期，由此产生了不满。
师凌绝不明白，自己先认识韶红，那条幼犬凭何后来者居上？
她为什么对狗主动和颜，对他却被动疏远？
她为什么愿意抱狗、投喂它、被它舔，对他却不？
她为什么给狗套上项圈，可对他的态度，是说“锤子不能拿走”？
明明都是铁做的。
师凌绝越想越气息阴沉，从对狗不顺眼到对韶红都不顺眼，陡然在巷子停步，折返，想把这糟糕的情绪及罪魁祸首用自己的剑画上句点。
想到韶红眼中出现错愕与惧怕，血她脖颈溅出，同他杀过的人一样倒下，再无声息的模样，他感到胸口发闷呼吸不畅，胸口撕裂开的感觉让他的脚都变得沉重，阻止他前行般。
可来不及了。
他已经停在学堂门前，自愿地也被动地迈过门槛。
韶红还在庭院。
小狗似乎上哪里滚了一圈，毛茸茸的身体上都是杂草，韶红给它摘着，笑了。
“涂公子？你回来了，是还有事？”她注意到他，笑没有消失，在清澈温和的目光与他对视时，宛如在冲他笑一样。她那个有不落煦日的世界里，仿佛包含进他向他敞开。
师凌绝没来由地感到渴。而紧接着出现的情绪，他知道是什么——是阴暗的占有欲。
他在狂跳不止的心跳声中生出极为阴暗又矛盾的想法：占有、毁掉、只让她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对自己这样笑。
韶红眼睁睁看着他把刚才丢下的锤子捡起，迈过门槛走掉，走之前被门槛绊了下。
“……”
都说了锤子不可以拿走！
师凌绝拎着个大锤子，街上的人魂飞魄散，都觉得他心情不好下一瞬便会用这锤子砸自己个正着。
只有师凌绝自己清楚，他的状态可谓浑浑噩噩。他拿走锤子只是出于本能，觉得对韶红不听话能吸引韶红的注意力，让她被迫在意。
回到住宅，他把平日殷出让他读了据说能多长脑的书从包裹里抖落一桌。
几日后。
殷出仍对殿下主动想长点脑的事大为震惊。
屋外，栏杆从侧面看几乎连成一排，殷出在栏杆下两手互揣，在发呆。
白光从门窗的窗棂投入昏暗，尘絮飘浮。整个屋子都是密闭的，师凌绝披着长发穿着薄衣，完全露出胸膛也没管，专注地翻阅书籍。
屋中传出鸟的声音。白鸥在有限的空间里晃了一圈，向师凌绝扑来。它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了，虽然师凌绝没让它出去飞过，但拥有有限的自由，近日都在发生。
背后是紧闭的被光照的门窗，殷出想，殿下整日看书，却不告诉我究竟在学什么，我都不适应了！
“进来。”
反应两瞬，殷出侧身道：“来了！”
师凌绝单手撑额，把书重摔，露出想把天上的书全烧了似的烦躁神情。
“没有教如何囚人的书吗？”
殷出静默许久，惹的师凌绝看他。
“啊。”殷出回过神来，在震惊间支吾道，“这个……也没有……教囚鸟的书啊。”
殿下要囚人？囚人！？哪个不长眼的把他主子惹的抽刀都不快了，想学些慢性折磨人的手段？
等等，殿下那日提早回来，他疑心是不是吕姑娘惹他不快来着。
师凌绝看他，一脸“我会无师自通”的表情。
“您想囚吕姑娘？”殷出吞咽口水，试图确认，问，“您想造个大笼子，也是因为她？”
殷出快晕倒了，他矛盾地想着，自己是提醒吕姑娘赶紧跑，还是不背叛忠诚，按照主子的想法去做。
而这般想着的他没有预料到，过阵子会发生一件事，让韶红被迫与师凌绝两个人共处了好几日。
为师公了结完后事，韶红继续赈粥和教书。学堂的主人是医馆老先生的旧识，听说她在赈粥，对她很放心，偶尔把医馆有工匠来修建的事也麻烦她盯一盯。
夕阳西下，巷内不剩讨粥的人时，粥桶还有残余的粥，韶红把它刮出来用勺子按成一碗粥。
玉儿在桌子后面，她把粥放到她面前，摸她头道：“你还在长身体，可以多吃一些。”
“你明日有事？”安静站在一旁，满脸不解的盛开不再捏下巴，问韶红，“但你为何让他们近日最好不要在街上晃，紧闭门窗？难道，会发生什么事？”
韶红回答，盛开怔住。
她们谈起别的。盛开从袖口掏出两个花骨朵，花骨朵有些蔫了，可见桃粉色的花瓣。
“我家的海棠快开了，到时请你们来府上看。”盛开把一只花骨朵别到玉儿耳朵上，玉儿脸上有粥水，瞧着她，好奇地把花骨朵拢到掌心。
晚上，临睡前，韶红教玉儿识字。
“这是‘跑’字。”她指着摊开的书册，上面有她写的字，道。
她收回手，道：“好了，就学到这儿，睡觉吧。”
玉儿把海棠花的花骨朵放在书册中，敞开的窗户有风进入，使得书册几番闭合，又因卡在缝隙上的花骨朵未能如愿。
韶红提醒百姓不要出行后，也没有让孩子们来学堂上学。饶是如此，她仍来学堂喂狗，顺便盯工匠们做活。
“聂留说，那日他们在城门下挑衅过后，海贼就内讧了。”
听到如蓝的话，韶红把馒头掰下一块，蹲身放到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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