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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扇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欣赏这美人落泪的一幕,自然也没有人去做那护花使者,美人只好自己慢吞吞地站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拭泪,压低了声音嗫喏道:“奴家绝对不敢以这种事欺瞒、欺瞒……”
画扇的视线在季疏身上打量了几圈也没想好怎么称呼眼前这尊大佛,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自己小命不保。
季疏对此毫无所觉,冷声质问道:“且不论这件事的真伪,你一个逍遥宗的弟子,从何得知如此秘辛?”
季疏此人天生嘴角微微下垂,不笑的时候便是一张冷脸,加上年少登高位,为人处世向来随心所欲,问话时语气稍微严肃一点就让人不自觉地畏惧。
画扇垂着头不敢直视季疏,支支吾吾地道:“奴、奴家其实是谦云子的炉鼎,他们师徒二人来往密切,奴家便也偶尔得窥探一二。”
季疏与楚鸩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季疏因为不想暴露身份,这些时日都避免跟他人有过多接触,因此并不了解谦云子的为人。
倒是楚鸩跟谦云子有过一切接触,对此人评价倒还算好,因此主动用秘术传音季疏道:“谦云子不像是会用炉鼎的人。”
“奴家当年蒙楚道友相救,虽然暂时逃离了虎口,但是因为体质特异,修为低,难免又被其他有心之人盯上。”画扇知道二人不信,旋即补充道,“有一次奴家去苍梧故道寻药时误入一条蛇妖的老巢,谦云子恰好经过救了奴家。那谦云子一表人才,修为颇高,奴家缠了他好几个月他终于点头愿意私下与奴家往来。
“奴家原本只想找个依靠,有一次交欢后奴家犯了懒没及时离去,恰好听到灵源真人与谦云子商议夺丹借命之事,奴家、奴家当时怕极了,谦云子看在我们二人这段情分上没有立刻将奴家给灭口,只是限制了奴家的行动,但为了不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奴家平日里都躲在谦云子院子里。”
画扇提到双修之事就跟今天吃了饭一样稀松平常,反倒是季疏和楚鸩浑身不自在。
季疏只好再次追问:“既然你与谦云子情非泛泛,又在他的继任仪典上那样与楚鸩打招呼?”
画扇闻言,矫揉造作地捂嘴笑道:“您这是……嗐,也怪我当时不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是我唐突了。”
季疏还没来得及开口否认,就听见楚鸩懒洋洋地警告道:“你老实交代自己知道的事就行了,别顾左右而言他。”
画扇噎了一下,对楚鸩她倒是不怕。
大概是因为出身逍遥宗,自认为对天下男子有一定的掌控力,画扇朝楚鸩靠过去,一双纤细如葱的手虚搭在楚鸩的肩上,在楚鸩耳边呵气如兰地轻声道:“那日奴家说了,我对公子念念不忘是真的,比起谦云子,奴家真的更想要你。”
楚鸩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再次将画扇掀翻在地,仿佛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这个想法一样,笑意不达眼底地冷笑道:“好好说话,你趁机将这张纸条塞到我身上是什么意思?别想糊弄我说这张纸条不是你塞的。”
楚鸩走到画扇面前蹲下|身,举着那张写有“速速离开,勿要逗留”的纸条放到画扇眼前。
画扇视线闪躲,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狼狈地再次站起来,良久才道:“灵源真人到底不是靠自己修炼到化神期的,他的境界维持需要不断地靠灵宠内丹去补充,但灵宠与修士相比到底天生差了一截,所以他们想要借用继任仪典将各大门派的修士聚在一起,随后选中一些没落门派的修士剖丹取婴。
“仙门百家没落各有原因,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没有靠山,但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靠山再也不至于没落到无名无姓,这一点我想剑尊大人应该很清楚。”
季疏不置可否。
“这种没落仙门派来的修士,随便制造一点意外让他们看上去死在了回苍阳派的路上,即便他们后来发现了真相也很难找苍阳派复仇,”画扇摊手,随即依旧深情款款地朝楚鸩抛了个媚眼,“奴家是真的很喜欢你,也是为了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劝你速速离开,毕竟你很符合他们选人的条件,如今看来你们被留下也很符合奴家的猜测。”
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楚鸩对画扇这个媚眼视若无睹,随手拿起桌面上已经凉了的茶壶轻轻一晃,壶内的水便沸腾开来,动作利索地泡了杯茶,似笑非笑地道:“夜已深了,我们也不便多留你,只是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为了彼此好,定个契约吧。”
楚鸩的语气散漫却不容拒绝,画扇也明白,自己知道了这位剑尊大人没死的秘密,想要脱身也不容易,因此并未拒绝。
楚鸩双手快速结印,灵力随印成契落入这杯热茶中,风度翩翩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画扇了然地双指在空中一划,茶水如同活过来一般从茶杯中缓缓升起。
画扇又看了一眼楚鸩,朱唇轻启,茶水一滴不落地饮下,瞬间契约达成的金光笼罩了她整个人。
*
画扇走了。
在茫茫夜色中,画扇如一缕青烟一般跃上树枝,翻过墙头,最后匿于墨色之中。
“就这么放她离开?”季疏问。
楚鸩解释道:“她喝了我的茶,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只要动用灵力我就能知道她在做什么,而且不用担心她泄密。”
季疏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她暴露我的身份,就算她真的到处乱说,只要我不承认,会有很多人愿意帮我制造‘我不是齐光剑尊’的证据,只是她话里有很多地方充满了矛盾,明显没说真话。”
楚鸩又泡了杯茶给季疏,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她的话有三分真七分假就不错了。”
之前注意力都在画扇身上不觉得,此时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季疏又想到了白天二人之间的争执,莫名的感觉有些尴尬,手指不断地摩挲杯沿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在楚鸩十分会察言观色,轻咳了一声道:“白日我去查过了,苍阳派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因为强留众仙门弟子在苍阳,他们内部之间也有分歧,只是可惜不管是前掌门还是现掌门都是一伙的,剩下几个与他们有分歧的长老那一派根本撼动不了他们,只能暗地里使坏——也就是鼓动其他仙门弟子一起闹事。”
季疏一愣,楚鸩白日离开后去查了这些事?他不是不同意入局吗?
旋即,季疏也反应过来了,楚鸩这是在示好。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因为白天的争执在忐忑。
尴尬被无形地化解,季疏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颔首道,“大宗门之间内部有竞争,观点有分歧很正常。”
“前两日我为你压制心魔传功时,灵源曾经与反对他将人留在苍阳的长老动手。”
“你如何得知?”
楚鸩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有些心虚道:“苍阳派的守卫多是灵宠,我探了一些灵宠的记忆。”
季疏用手支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楚鸩,莫名觉得楚鸩这人行为太过随性,不计后果,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门派里对别人的灵宠使用禁术探取记忆。
“你好大的胆子。”季疏轻声道,“你不是反对入局吗?”
楚鸩想了一下,答非所问道:“我原以为利用宫黎淼诬陷我们的会是苍阳派内部的那些反对者,可我却看见谦云子躲着众人与宫黎淼在交谈,正巧看到跟踪谦云子的画扇。”
季疏挑眉,“你觉得是灵源真人和谦云子故意引导宫黎淼找上我们的?”
楚鸩点头,随即用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几个圈道:“谦云子与灵源真人这对师徒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谦云子的想法就是灵源的想法,也符合我之前的猜测,他俩想将我们拉入局中。”
“目的为何?”
楚鸩道:“暂时还不清楚,但我推测跟沉星山人有关,否则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他们想将我们甚至滞留在苍阳的所有修士拉入局。”季疏沉声道。
“不错,”楚鸩指着桌上的另一个圈继续道,“但是又可以细分一下,从灵源和谦云子的态度来看,我怀疑从我们踏入苍阳派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我们的修为不低,又或者说,我们灵籁山这个没落无名的小门派不知为何被他们选中,因此,以扶光门为首的其他仙门是已经成形的棋局,而我们是用来搅局的棋子。”
“还有一点我很在意,”季疏指着楚鸩腰间的储物囊道,“苍阳派用来招待客人的上品培元丹,仙门如今灵气匮乏,许久未曾听说有人成功飞升,元婴境界已成一个分水岭,元婴以上者寥寥,因此修士为了修炼所用的仙丹灵药大打出手者比比皆是,苍阳派如此大方用这么好的丹药招待客人,属实有些奇怪。”
楚鸩顺着季疏的意思将之前收起来打算拿到蜃市上倒卖的那两颗上品培元丹拿出放在桌上,却见丹药表面多了一层缝隙。
楚鸩用指节轻轻地敲了一下其中一颗,就见那层表面流转着金色灵力的外壳如腐坏的木桩一般碎裂掉落,化为流沙散去,只留下一颗黑不溜秋的泥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细长蠕动的白色虫子。
饶是季疏也不由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
楚鸩面沉似水地道:“蛊。”